在阳光的照耀下，滩涂泛着漂亮的银光，水与滩涂交接处的S形曲线令整个画面都显得婉转抒情。以这曲线为界线，人与水鸟各自聚集在一侧。逆光中，滩涂上人们的剪影生动分明，他们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贪看这美景。水中的鸟儿们也一样，阳光没有为它们勾勒剪影，但水波中映着它们的倒影，它们有的在梳理羽毛，有的好奇地张望着滩涂上的人们。这是一张多么和谐的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画面啊！

　　当拍摄这张照片的朋友告诉我，这是一群野生天鹅时，我非常惊讶。在我的认识中，天鹅高贵、骄傲，作为野生飞禽总是与人类保持相当远的距离。朋友感慨地说，10多年前他拍天鹅时天鹅拒人千里，非长焦镜头并且悄悄潜伏等待不能拍到，拍摄难度相当大；而现在，天鹅看见人来不是躲开而是争先恐后靠近过来等着喂食，拍摄天鹅可以像拍摄自家的宠物一样唤之即来，天鹅再不是往日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神秘的对象。

　　作为野生飞禽与人的依附关系到这种程度，令人怅然若失。真担心这些野生天鹅因失去自己觅食的能力而在无人饲喂时饿死，担心太安逸的喂食生活让它们长途飞翔的意志和能力消逝，再也不能飞越高耸而寒冷的喜马拉雅山脉。失去了神秘感和飞越迁徙特质的天鹅还是天鹅吗？人类的喂食是善举还是恶行？是该为家鹅数量的扩充高兴呢还是为天鹅种群的消失而难过？我沉默了，我要收回我对这张照片所呈现的表面和谐的赞美。这张照片的意义应该是穿透它美好表面的沉思和反省，这，也是同一类纪实照片共同的意义所在。

　　（唐悦之/文  袁曾亭/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