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物出现在他该在的地方就会和谐到隐没。隐没是和谐的最高表现形式。而当该在彼处的人物出现到了此处,就会不自然、突兀,就会引起好奇的驻足、观望和注视。就像这张照片中电梯里的穿着芭蕾演出服的姑娘——她该出现在灯光炫目的、梦境般的舞台上——她不该出现在现实中——要命的是显然并非“落入凡尘的天使”,在我们的注视中她神态自若,没有惶惑不安,她对此似乎习以为常。
她该是一只“小天鹅”吧?我们对芭蕾的最深刻印象是“小天鹅”,我们习惯期待洁白、轻盈的小天鹅诗意而抒情地出现在虚拟的蓝色湖边。所以当一只小天鹅出现在最刻板冰冷机械的狭小电梯里时,我们的诧异和愕然是难免的,我们为这优美精灵落入冷漠丑陋世间而顿生隐约的怜悯。
当我们看到小天鹅的手上拎着日常的布袋、脚上穿着舒适的棉短靴而不是优美的泛着珠光的要用足尖驾驭的芭蕾舞鞋,我们又不免叹息,美是带着限制带着枷锁的,美从来不独立,美也许就是一场虚拟的盛宴。
而我们需要虚拟的盛宴,正是艺术之于生活、美之于现实的落差,让我们充满了追寻的渴望,也同时让我们无比失望与无奈。
“落入凡尘的天使”是出错的地点与出错的人、事。在被控制得越来越精准的数据世界里,犯错变得越来越困难,错误是危险的致命的,而有时又充满了未知的神秘与快乐,与唯一标准答案相比,出错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也因此带来了可能得到更好答案的可能性。因此我们对这张照片的注目是对未知的注目,是对出错的状况幸灾乐祸又寄托美好祝愿,是对明知是虚拟的盛宴的真挚垂涎。
(唐悦之/文 高尚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