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两条斜线搭成一个锐角，再沿着一条线的外沿加上细密的黑瓦，于是这明明空白的锐角之内就有了等同三角形的意思，更进一步，这无中生有的三角形里就有了粉墙的坚硬质地。

　　这是一幅简素典雅的湖畔人家照片，典型的江南水乡景致。在黑白作品中，黑是吸引人目光的有形之物，而白则是吸引人心意的随形之物。这张高调的黑白照片意境雅致含蓄，构图简洁明快、错落均衡，拍摄者大胆取舍的魄力和眼力令人叹服。只不过是疏疏朗朗的三两只渔船和紧紧毗邻的三两个屋檐，画面中间大面积的无船无屋的空白处就有了悠悠水波的意思。渔船纤小轻盈，瓦屋则简洁沉稳，渔船与瓦屋的大小对比，既充分表达了它们本身的物理大小，又暗示了它们之间的远近关系。

　　留白是物与物的间隔，更是联系。中国文化中讲究“计白当黑”的哲理巧思和“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空灵飘逸俱在这留白中流转。在线条勾勒的情境里，在线条与线条之间、在船与屋之间、在大小与动静之间的广阔空白，才是容纳最多想象力的灵魂空间。因而这张照片中的空白虽不着点墨却并非空无一物，它其实是漫漫湖水、是漾漾碧波，也可以是灰瓦对渔船牵挂的思绪、渔船对灰瓦遥望的目光。

　　（唐悦之／文  袁曾亭／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