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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下文坛“民间热”的反思:源于民间高于民间

发布时间:2009-10-23 14:39  来源:新华网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作家从来都是知识分子,即使是自觉地将自己定位于民间,也并不能否认和忘记自己的知识分子身份。在心理上将自己放在一个和老百姓平等的位置上,并不是说他可以忘记自己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职责。批判和消解作家以往的精神贵族心态,也并不是要放弃文学在提升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方面所具有的功能。如果忘记这一点,在“民间写作”的旗号之下,就可能掩盖着一场精神的大逃亡。

    民间与民间记忆,已成为近十来年文化、文学界的热门话题。“民间”概念的出现和受追捧,体现了上世纪90年代以来启蒙话语受挫后知识分子寻找新的话语权和话语方式的努力,在学术层面上有“去政治化”之功效。文化界和文学界的“民间热”情形要复杂一些,民间被“泛化”和“圣化”。当下中国的经济奇迹使得部分国人急于从文化上证明自己,部分文化人越来越注重本土化,越来越强调地域性、民族性,出现了把文化等同于传统文化,把传统文化混同于民间文化的倾向。所谓的“民间”立场、“民间”精神,俨然成为一种不证自明的文化“真理”与畅通无阻的艺术评判标准。

    如果说“泛民间化”是某些知识界人士的“说理策略”,那么“圣民间化”则是创作界的一种偏识和误植,值得辨析。这里,我从民间记忆的角度,结合当下中国文学的某些重要作品,谈一点个人看法。

    作家不承担打捞民间记忆的任务

    民间传说、民俗是民间记忆的载体,它扎根于社会生活,以心口相传的形式绵延至今,反映了普通民众在历史长河中不断发展变化的生产生活情境以及蕴含在其中的精神与情感。民间说唱艺术曾经是小说的基础,民间记忆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资源,很多优秀作品都从民间记忆中获取灵感,并赋予民间记忆以鲜活的生命,让民间记忆重生。如世界上最长的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之于阿来的小说《格萨尔王》,汉民族神话叙事史诗《黑暗传》之于刘醒龙的《圣天门口》,有关汉剧的传说故事之于方方的《水在时间之下》等等。

    自称“作为老百姓的写作”的莫言也被认为是具有真诚而朴素的民间写作立场的作家,他努力拨开官方记忆对民间的某些遮蔽,夸饰民间社会中自由自在、生生不息的生命精神,力图沟连民间精神与当代人格的相通之处。《檀香刑》显示了莫言在民间文学上的自觉求索。在《檀香刑》的《后记》中莫言很坦率地说:“在小说这种原本是民间的俗语渐渐地成为庙堂里的雅言的今天,在对西方文学的借鉴压倒了对民间文学的继承的今天,《檀香刑》大概是一本不合时宜的书。”他说,他的创作是一次有意识的“大踏步撤退”,只是“撤退得还不够到位”。《檀香刑》引入“猫腔”的韵律及调子,便是一种独创。

    张炜也一直醉心在“民间世界”里,他说:“我以前说过:文学一旦走进民间、化入民间、自民间而来,就会变得伟大而自由。……一个神思深邃的天才极有可能走进民间。从此他就被囊括和同化,也被消融。当他重新从民间走出时,就会是一个纯粹的代表者:只发出那样一种浑然的和声,只操着那样一种特殊的语言。他强大得不可思议,自信得不可思议,也质朴流畅得不可思议。后一代人会把他视为不朽者,就像他依附的那片土地山脉,那个永恒的群体。他不再是他自己,而仅是民间滋养的一个代表者和传达员,是他们发声的器官。”

    可见,民间和民间记忆是他们创作的重要精神资源。但即使是重要的,也不是唯一的,如果不加甄别就会审美失范。《檀香刑》从头到尾对酷刑的描写,特别是赵甲500刀凌迟处死刺杀袁世凯的钱雄飞的描写,长达20页。如此着墨渲染酷刑,宣扬君主专制制度的残酷,对暴力美学的过度欣赏,与他对民间记忆的盲信相关。《檀香刑》显现了莫言和中国某些作家在思想能力上的缺陷和在精神向度上的偏差,迷失于“古代”而放弃了“现代”,混迹于“民间”而放弃了“审视”。正如有论者指出的那样:“为老百姓的写作”和“作为老百姓的写作”,是有区别的。“作为老百姓的写作”指向庙堂的威权和象牙塔的清高,其低姿态是有意义的。但是作家从来都是知识分子,即使是自觉地将自己定位于民间,也并不能否认和忘记自己的知识分子身份。在心理上将自己放在一个和老百姓平等的位置上,并不是说他可以忘记自己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职责。批判和消解作家以往的精神贵族心态,也并不是要放弃文学在提升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方面所具有的功能。如果忘记这一点,在“民间写作”的旗号之下,就可能掩盖着一场精神的大逃亡。

    作家不是人类学家、民俗学家,不承担打捞民间记忆的任务。民间记忆丰富了文学的题材和想象力,但伟大文学之伟大与是否表现民间和民间记忆并无必然关系。事实上,很多作品即使是民间题材作品也并非一味认同民间记忆,某些指涉民间记忆的文学倒是对民间和民间记忆有所审视和提升的。在这方面韩少功是个自觉的清醒者。

    韩少功通过《爸爸爸》,解剖古老、封闭近乎原始状态的文化惰性,明显地表现了对传统文化持否定批判的态度。在民间记忆里他们是刑天的后裔,但“鸡头寨”却是个愚昧落后的所在。显然,韩少功在这里不是迎合,而是否定了民间记忆。带着思想审视民间、挖掘民间记忆中的人文含量,是韩少功超于莫言之处,也体现了审视民间与“圣民间化”之区别。

    《马桥词典》集录了湖南汨罗县马桥人115个日常用词,糅合了文化人类学、语言社会学、思想随笔、经典小说等诸种写作方式,表现了儒家文化如何融入民间惯常的思维方式扭曲人性,道家文化如何进入民间生活方式并强化为民间记忆形成了保守的人生。在对“马桥”的民间记忆的解构中,在对每个词语的文化审视中,揭示民间在历史发展中的负面影响。

    《马桥词典》“每个故事中都浸透着韩少功特有的沉思风格”。“作品处处展示出叙述者对哲学、社会学、历史学的沉思”。“马桥人的语言反映出他们独特的思维方式与生活方式。毫无疑问,这本书是一部杰作”。“贯穿作品始终的是作者对当地方言在官方语言影响下所发生变迁的分析。……这本书充盈着丰富的时代精神和深刻的批判内涵”。从这部作品所获得的国际声誉来看,其成就很大程度上是作者俯瞰民间审视民间而非仰视民间的结果。

(作者:系统管理员  责任编辑:陈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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