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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文坛旧事

发布时间:2008-10-28 09:43  来源:镇江日报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这是1988年的7月初,我们已经没有暑假,从课堂直奔医院,开始为期一年的毕业实习。镇江医学院一共在三座城市设有实习医院,分别是镇江、常州和上海。我被安排到上海卢湾区中心医院,正中下怀,心中盘算的东西其实跟医院好坏一点也不相干,对我而言,这更像是一次文化之旅。坐在东行的列车上,我一路沉思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问题:这次文化之旅我能走多远?

  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文化喧哗,一半声音来自上海,这其中交织着东方与西方、主流与另类、温和与激进、传统与前卫。在这样一个积淀深厚、群英荟萃的文化大舞台上,几乎每一天都在诞生新的观点,并以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向外扩张。当年陈凯歌的《孩子王》和张艺谋的《红高粱》,都是先拿到上海试映,听反响。1986年,上海青年评论家朱大可的一篇《“谢晋模式”的缺陷》在《文汇报》发表后,一度引爆整个中国影坛,成为80年代中国“三大文化事件”之一。

  在上海安营扎寨后,我交往的第一批文化人士是宋琳、朱大可、格非、李劼等人,他们四人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80年代毕业于华师大。朱大可分到上海财经学院任教,不久调入上海大学,其余三人则全部留校任教于中文系。华师大历来位居上海文化界的核心地带,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以许杰、施蛰存、徐中玉、钱谷融等几位文学家的影响力,以其中文系在新时期文学方面的卓然建树,当时曾有评价称华师大“庶几让众人以为最顶尖的北大中文系相形失色”。

  值得一提,格非是我们镇江老乡,1981年考入华师大。刚开始时我不知道,大家一起见面的场合,我插话并不多,他因此也不知道我来自镇江,但我知道这就是《迷舟》的作者。1987年见诸《收获》的《迷舟》是个中篇,这是格非发表的处女作,一举成名,由此跻身中国当代先锋小说家行列。格非后来告诉我,张艺谋那次在上海试映《红高粱》时,《迷舟》正好出笼,张艺谋一读就动心,约他面洽改编事宜,连版权订金都付了,后终因“表述上的难度”而放弃。

  四位师大才俊中,宋琳我先前就已认识。1987年我专程由镇江去上海提篮桥监狱,探望一位我们共同的诗友,他就是后来写出畅销书《中国可以说不》的张小波,也是华师大校友。那次我顺道拜访宋琳,两个人在食堂吃得很丰盛,其实并不贵。后来的交往中我发现,宋琳这人不小气,我理解当时如果到学校门口下馆子,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在此之前我还没有见到过比华师大更大和更漂亮的大学校园。因为有了这次初识,到上海实习后,我才不至于以一个盲流的身份惊扰当地文化圈,好多朋友都是通过宋琳认识,人脉逐步扩张起来,与当地文化界的一批知名人士过从甚密。

  他们四个人的个性有很大差别,宋琳与格非主要从事一线创作,一个写诗,一个写小说,两人性情由此均很绅士、儒雅;大可与李劼则大不一样,他俩都是搞文艺批评的,文如其人,连日常谈吐都锋芒毕露,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时隔二十年之后,我在央视“文化访谈”上看到的今日大可,我在博客上读到的今日大可,依然散发着极具煽动性的气质。生活中的宋琳,以懒著称,他的衣领经常发黑,大可曾写过一篇宋琳诗论,题目很直白,就叫《慵懒的宋琳》,把这位诗人及其作品写得质感十足。我1989年在《文学报》上也写过一篇《青年诗人宋琳印象》,文中更是公然披露“一张窄窄的睡床,被单没叠,而且脏得如同涂过染料”,宋琳读了之后,哑口无言。大可却是个很讲究的人,日常永远是衣着挺括,干干净净,一看就像大学老师。那些时大可闲暇迷上玄学,动辄给人看面相,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并且对当时流行的气功大师和特异功能表现出浓厚兴趣,乐此不疲。李劼的一大业余爱好则是玩“梭哈”。记得有一次,他把我和格非羁押在他的宿舍里差不多玩了一个通宵,那次他又输了。这位钱谷融先生门下的文学才子,生活境遇一直够呛,三十好几仍然分不到房子,我们是在他床边的一张杌子上玩“梭哈”,他的那位就睡在床上,李劼自己不介意,我和格非也就视而不见。

  在上海的一年中,我脱下白大褂,一般有两个去向,一是去华师大找宋琳,主要选择在周末,骑车从医院到师大将近一小时路程,如果不住上一宿,混几顿饭,显得有点亏。有时还住两宿,星期一的早晨直接赶回病房查房。另一个去向就是去大可家玩,离医院不远。快要毕业的一次与大可聊天中,扯到“谢晋模式”这件事,我突然决定将此写成一篇纪实,大可表示赞同,于是原原本本地向我详述了事件的来龙去脉,7000字左右的《“谢晋模式”争鸣始末》由此成稿,这是1989年的5月份。经《生活周刊》副主编曾元沧老师的热情推荐,这篇稿子进入上海一家刊物手中,并已经排上当年7月号。然而,接下来的时势之变众所周知,这家刊物出完6月号就宣告停刊,编辑部送我一份已经排好的小样以作纪念。当时的综合情况表明,这篇稿子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只能锁在抽屉里,我无奈地带着它离开了上海。

  两年前,我在大可的博客上忽然读到他自己写的一篇回忆文章《“谢晋电影模式”大争鸣》,倍感亲切,文中主体内容与我那篇生不逢时的《“谢晋模式”争鸣始末》如出一辙。近日我又看到,大可已将他的这篇文章在博客上重新置顶,并加注“在谢晋辞世之际将本文重新置顶,旨在纪念这位中国电影史上的重要影人”。王景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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