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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多景楼 王呈 摄

刘过(1154-1206),字改之,庐陵(今江西吉安)人,一说太和(今江西泰和)人,南宋著名诗人。南宋宁宗开禧乙丑(开禧元年,即公元1205年)秋,刘过经过镇江,与当时在镇江任“饷幕庾吏”(粮料院官员)的岳珂(1183-1234)等人登北固山多景楼赋诗。刘过作七古《多景楼》,受到称赏。岳珂在《桯史》卷一“刘改之诗词”中记载说:

庐陵刘改之过以诗鸣江西,厄于韦布,放浪荆、楚,客食诸侯间。开禧乙丑,过京口,余为饷幕庾吏,因识焉。广汉章以初升之、东阳黄幾叔机、敷原王安世遇、英伯迈,皆寓是邦。暇日,相与蹠奇吊古,多见于诗。一郡胜处皆有之。不能尽忆。独录《多景楼》一篇曰:

金焦两山相对起,不尽中流大江水。一楼坐断天中央,收拾淮南数千里。西风把酒闲来游,木叶渐脱人间秋。关河景物异南北,神京不见双泪流。君不见王勃词华能盖世,当时未遇庸人耳。翩然落托豫章游,滕王阁中悲帝子。又不见李白才思真天人,时人不省为谪仙。一朝放迹金陵去,凤凰台上望长安。我今四海游将遍,东历苏杭西汉沔。第一江山最上头,天地无人独登览。楼高意远愁绪多,楼乎楼乎奈尔何!安得李白与王勃,名与此楼长突兀。

以初为之大喜,词翰俱卓荦可喜,嘱余为刻楼上。会兵事起(按:当指开禧北伐),不暇也。

今天看来,刘过的这首诗主要是抒写登多景楼感慨仕途失意,抱负难展的情怀,感慨深沉,激越不凡,悲愤之中见豪壮之气,确实“词翰俱卓荦可喜”,是多景楼诗的上乘之作。但它比起刘过自己在同年所作七律《多景楼》来,则要稍逊一筹。后者全篇是:

壮观东南二百州,景于多处却多愁。江流千古英雄泪,山掩诸公富贵羞。北固怀人频对酒,中原在望莫登楼。西风战舰成何事?只送年年使客舟。

刘过作此诗时,中原地区沦陷于金国已有80年,号称拥有“四百州”的宋王朝,只剩下“东南二百州”半壁江山;南宋因北伐失败而与金国签订丧权辱国的“隆兴和议”也已有40年。在这期间,“诸公尚守和亲策,志士虚捐少壮年”(陆游《感慨》),当权者“直把杭州作汴州”(林升《题临安邸》)。作为南宋门户的镇江,绍兴年间(1131-1162)所建的丹阳馆,被用来接待金国使者;防江的战船也被用来接送金使。宋宁宗即位以来,朝野上下抗金呼声渐高,一场新的北伐正在酝酿之中。在刘过的这首诗中,我们强烈地感受到了鲜明、浓郁的时代气息,感受到了诗人站在时代高度,针对现实,纵论今古,忧伤国事,指斥时弊,报国无门的怨愤、哀痛、悲壮的深情。这显然是多景楼建成千年以来,众多古人所作的流连光景、嗟伤身世、感慨兴亡的诗作(包括刘过自己的七古《多景楼》)不可同日而语的。

从艺术方面说,此诗以明快而富于表现力的语言,一边紧紧围绕多景楼及其所在环境,从不同的方面描写其种种“壮观”景象,一边又同时针对有关现实和历史,层层深入地抒写与“壮观”相关、相对或相反的哀痛、愤慨、惆怅、失望、凄凉等丰富复杂的感情,使景与情形成强烈的对照,既突出了景,又突出了情。同时,还结合运用对仗、拟人、比喻、用典等多种手法,形象生动而又曲折多姿地写景、抒情和议论,突现和深化主题,显示了此诗思致奇妙、匠心独运,形成了全诗悲壮奇伟风格和阔大深远境界。这些也是其他的多景楼诗难以企及的。

对于刘过此诗,南宋罗大经(生卒年不详)在《鹤林玉露》丙编卷五中有深刻品析和高度评价,文章说:“前贤咏题,如太白《凤凰台》、崔颢《黄鹤楼》,固已佳矣,未若近时刘改之题京口多景楼,尤为奇伟,真古今绝唱也。其词云:(略)。盖言多景可喜,而乃多愁,何也?自古南来未能并北者,是以英雄泪洒长江,抱此遗恨。然推其所由,实当国者偷取富贵,宴安江沱之所致,是可羞也。晋人言‘北府酒可饮,兵可用’。今上下习安,玩讎忘寇,北府仅有酒可饮耳,而干戈朽,斧钺钝,士卒脆弱,未闻有可用之兵也。则中原腥膻,决无可洗涤之日,忍复登楼以望之乎?末言西风战舰,不为进取之图,而送使客之往来,反为奉币事仇之计,则益可悲矣!”今天看来,刘过此诗与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崔颢《黄鹤楼》时代不同,各有千秋。但罗氏从现实出发,论析此诗具有的鲜明时代特色、深蕴的思想内涵和丰富复杂的情感,确非虚言。此诗的地位,罗氏把它与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崔颢的《黄鹤楼》同誉为“前辈题咏”的“古今绝唱”,对此或许会有见仁见智的看法,但如果从刘过作诗800多年以来,前人题咏多景楼的诗作(不含词作)看,说刘过此诗为多景楼诗的“古今绝唱”或“千古绝唱”,应该是符合事实的评价。

刘过题诗多景楼
——兼说刘过的七律《多景楼》

发布时间:2014-11-23 08:10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马吉 摄

来源:镇江日报 作者:乔长富  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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