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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为人知的诺门罕战役

发布时间:2014-10-07 08:43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1939年5月4日至9月16日,在东北新巴尔虎左旗境内诺门罕布日德地区及蒙古国哈拉哈河中下游两岸,爆发了一场震惊世界的“满”蒙边境战争,即日本、伪满洲国与苏联、蒙古人民共和国的大规模军事冲突事件,战事以日本关东军大败结束。

  日、苏双方此后在二次大战中一直维持平衡状态,直至1945年8月6日美军在日本广岛投下原子弹后,苏联在8月8日向日本宣战并攻击伪满洲国的八月风暴行动为止。日本史学家称这场战争为“日本陆军史上最大的一次败仗”。

  1939年5月初,春回日暖,生机盎然,呼伦贝尔草原泛青了。

  哈拉哈河东岸是一块水草秀美的地方,这里尽管是有争议的地带,往年蒙军来到这一带放牧,伪满国境警备队也不干涉。这一地区,在蒙古的地图上是属于东方省塔木察格布拉克管辖,距诺门罕布尔德(今诺门汗布日德)15公里。

  上午,蒙军的马群刚刚涉过哈拉哈河,这时,突然响起了枪声,开枪阻击者是兴安北省警备军骑兵第三连驻锡林陶拉盖哨所的士兵,蒙军牧马人急忙赶着马群跑回西岸。

  锡林陶拉盖哨所是8个月前建立的,蒙古认为是建在了蒙古一侧境内,是有争议地区。奉命对该哨所进行监视的,是蒙军第七国境哨所,所长是朝格登中尉。当他接到报告之后,认为是伪满洲国军队的越境挑衅,立即带领50余名骑兵,袭击了锡林陶拉盖,占领了哨所。

  这一天是1939年5月4日,震惊世界的诺门罕战争拉开了序幕。

  关东军开始行动

  不到一周的时间,锡林陶拉盖哨所数次易手。双方不断进行增援,战争规模很快达到团一级。伪满兴安北省警备军骑兵第七团两次进攻失利,双方形成对峙局面。

  诺门罕上空的硝烟使关东军的将佐们振奋起来,日本关东军驻海拉尔第二十三师团,接到兴安北省警备军骑兵第七团的报告后,认为战机已到,在雨季到来之前,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加上苏、蒙军的“大清洗”,已经整掉了部队中的一大批军事指挥官,包括在张鼓峰战斗中指挥苏军打败日军的布留赫尔元帅都被处决了。因此苏蒙军的战斗力会大大地减弱,很可能不堪一击。

  诺门罕毕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以至接到电报后,关东军的作战参谋们竟一时找不到它的准确位置。“满洲国”军海拉尔特务机关外蒙班长田村利美少校曾向关东军提出建议:“诺门罕这个地方一向平静,也无任何军事价值,没有小题大做的必要。”二十三师团大内参谋长也曾向关东军建议:“在海洋般的呼伦贝尔草原上作战,只靠一步七十五公分的徒步行军是不行的,必须用机械化部队迅速开辟一个行动半径。那种日俄战争时期的马拉三八式野炮,射程最多不过四五千米,用这样的炮无论如何是打不了胜仗的。”

  5月13日晚,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下达了命令:飞行第十轻轰炸机一个中队、飞行第二十四战队战斗机2个中队、第四十八和第五十一飞行场大队、汽车2个中队(每中队44辆卡车)立即开往海拉尔。当日夜,第二十三师团派出1000多名官兵组成搜索队,在5架轻轰炸机的助战下,到诺门罕地区扫荡。经一昼夜战斗,蒙军放弃阵地,全部撤回西岸。

  关东军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扫荡任务,小松原师团长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然而,小松原毕竟有些高兴得太早,两天以后,蒙军就返回了东岸。事态的发展与小松原的预见大相径庭。

  东八百藏的战绩

  正当日军二十三师团为扫荡归来的东八百藏联队长把盏庆功的时候,传来兴安军从前线败回的消息。根据情报,小松原师团长判断,蒙军立足未稳,重武器不多,且苏联援军未到,正应速战速决,把蒙军消灭在哈拉哈河东岸。

  从战场的形势分析,日“满”军明显处于劣势。在哈拉哈河东西两岸,西岸苏蒙军的阵地比东岸日“满”军的地势高,观察东岸一目了然,向西岸观察就困难了,在战役前期,日“满”军尚能凭借飞机侦察获得情报,不久以后,日“满”军丧失了制空权,只能靠观测气球观测。后来,观测气球又不断地被苏机的烧夷弹打掉。日军真成了瞎子,只有挨打的份。

  再从重武器的装备水平上看,日“满”军暴露的问题更加突出。苏军不但在数量上占明显优势,而且野战性能好,炮火射程远,威力大。更要命的是关东军获得的情报误差很大,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以致造成一系列指挥错误。因此在战役的后期,日“满”军完全丧失了战场的主动权。

  东八百藏随山县大佐的部队再次出发了,他带领的骑兵联队的任务是,迂回到蒙军阵地的后方,向蒙军的军用浮桥处发起攻击,截断蒙军的退路。5月28日凌晨,200名骑兵和12辆装甲车到达距浮桥2公里的沙丘,这时发现东北方向的巴尔其嘎尔高地上有数辆坦克出现,又有苏军步兵在活动。这将对山县大佐的正面进攻构成威胁,自己也将遇到麻烦。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速战速决,才是上策,于是,他一面派人向山县报信,一面攻击前进。

  蒙军骑兵第六师司令部设在全师的后方。战斗开始后,注意力集中在前方,没有料到敌人抄了后路,陷入了东八百藏的包围之中。师部兵员有限,又无重武器,情况万分紧急。师长沙日布急命政委率部突围,自己率机枪手掩护。这时,一颗手雷炸响,重机枪手和沙日布同时阵亡。

  东八百藏的又一战绩,是打死了沙日布师长,摧毁了蒙军的师司令部。

  不过,这种喜悦没有持续多久,苏蒙军就把东八百藏和他的联队送上了不归路。

  击毙东八百藏

  不多时,大批苏蒙军的部队返了回来。先是轰隆隆一阵山崩地裂的炮声,紧接着就是黑压压的集群坦克向桥头的沙丘包抄上来。千余名苏蒙军士兵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扑向东八百藏的联队。枪弹声、呼喊声响成一片。暴露在一览无余的草原上,日军士兵来不及逃避,更无法躲藏,伤亡惨重。苏蒙军以绝对优势的炮火,摧毁了日军的装甲车。

  日军的抵抗显得软弱无力,只好以“武士道”精神进行孤注一掷。几个士兵抱着集束手榴弹,饿狼一般扑向装甲车,几声巨响,苏蒙军数辆装甲车起了火,日军士兵也被炸上了天。血战一昼夜,日军人困马乏,伤亡惨重。只有浅间小队60余人前来增援,在数倍于己的苏蒙军面前,不啻杯水车薪。

  到了5月29日,日军只剩下东八百藏和十几名士兵了,他们向苏军发起最后的攻击,苏蒙军坦克蜂拥而上,连碾带压,将其收拾干净。枪声渐稀,苏蒙军开始清扫战场。

  在一个荆棘丛生的洼地,蒙军骑兵第十七团团长丹达尔带两名战士谨慎地向前搜索,突然丹达尔发现不远处有个日军军官拿着望远镜偷偷窥视。于是他悄悄地绕到那军官身后。乘其不备,猛扑过去。两人搏斗了好一阵子,丹达尔才将日本军官击毙,这个日本军官就是东八百藏。蒙军也算是为沙日布师长报了仇,丹达尔立了战功。后来受到朱可夫上将的接见,并被任命为蒙军骑兵第六师师长。

  当天夜里,日军第二十三师团步兵第六十四联队在队长山县武光大佐的率领下,自哈拉哈河东岸撤退。战场上共收集了500余具日军尸体,用车运到海拉尔焚烧后,作为第一批骨灰运送回国。

  兴安师大溃败

  7月23日,关东军在诺门罕前线集中了8万兵员,188门大炮。试图彻底消灭哈拉哈河东岸的苏蒙军,从而迫使蒙古人民共和国屈服。

  上午8时,日军大炮齐射,密集的炮弹飞向哈拉哈河西岸,两个炮群整整轰击了一天,200多吨钢铁倾泻到西岸的苏军炮兵阵地上。这是日本陆军史上最大的一次炮战,山摇地动,震耳欲聋。在炮火的攻击下,苏蒙军全线向后撤退,日“满”军拼死将阵地向前推进2公里。

  守卫东岸三角高地的是伪满洲国兴安师,由于逃亡人数很多,几场战斗下来,已经溃不成军。师长只好把被打散的骑兵第五团和迫击炮团的残余士兵编入关东军。为了稳定军心,除从后方调来大批装备和食品外,又从齐齐哈尔调来1个野炮营,充实兴安师的力量。

  7月25日,苏军70余架飞机向兴安师阵地发起攻击,骑兵第十二团的阵地被击破,不到两个连的残余兵员狼狈不堪地逃回师司令部。

  不久,1000多名蒙军骑兵和20多辆装甲车从兴安师的后方包抄过来,苏军前头部队已逼近到前方不到200米的距离。兴安师处于三面包围之中。这时,本已无心继续为日本人卖命的士兵彻底丧失了斗志,不断逃离前线。日本关东军对兴安师彻底失去了信任,只好调日军部队接防。至此,兴安师从罕达盏、将军庙、王爷庙耀武扬威地出发,经40多天大小战斗,兵员损失过半,最终大败而归。

  关东师的这次总攻由于指挥系统的混乱,战场出现了炮弹误炸自己士兵的情况。几路进军接连受阻、失利。苏蒙军的兵力不断得到加强,其主力部队并未被有效杀伤。小松原中将只好下令停止进攻,转攻为守。

  这实际上宣布了日军第三次大规模进攻的失败,也成了诺门罕战役的转折点。

  最后的绝杀

  1939年8月20日,苏蒙军队集中了兵员5.7万人,发起了总攻战役。日军完全没有料到苏蒙军会发起全面进攻,这一天是周末,不少将校军官都到海拉尔去休假。接任小松原指挥诺门罕战役的第六军司令官获州立兵中将正在海拉尔,距前线足有200公里,即使乘车,最快速度也需要半天。而以第二十三师团为主的关东军部队的防御设施,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苏蒙军完全是在日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起进攻的。

  在塔木察格布拉克直接指挥攻击的朱可夫将军,把他的全部进攻兵力分成三个集群,从南北中三个方面向日军阵地猛攻。

  日军北线谢尔陶拉盖高地、南线诺罗高地、巴尔其嘎尔中央高地在苏蒙军飞机大炮的轰击下,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第一天的攻击,苏蒙军北路击溃了兴安北省警备军3个骑兵团,包围了日军固守的谢尔陶拉盖高地,日军井置部队在作殊死抵抗。南路兵团击溃了伪满军石兰斌混成旅,已迂回到伊和额勒斯附近,完成了对诺罗高地的包围。中线兵团由于受到日军主力的顽强抵抗,只前进了千余米。蒙军骑兵第六、第八师击败了兴安北省警备军及所属部队。苏蒙军地面攻势的第二天,战斗异常激烈。谢尔陶拉盖高地在日军第三次进攻后,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构筑了永久性工事,纵横交错,居高临下。日军深知这个高地的战略意义,因此进行了坚决的抵抗。苏军急调装甲、伞兵两个旅迂回到谢尔陶拉盖东面,对日军中央高地实施包围。同时,重炮部队对高地进行猛烈的轰击,几乎将高地夷为平地。

  南线胡鲁斯台河苏军坦克突入日军第七十一联队733高地,报销了一个大队和数个中队,被分割成数块,双方步兵展开了白刃战。

  诺门罕停战

  在日军中央阵地上,日军主力步兵第六十四联队虽孤军奋战,但有后方的野战重炮群支援,也在与苏军的50辆坦克和装甲车交战。苏蒙军第二天的攻势,已完成了对日军第二十三师团和其他部队的分割包围。向日军阵地投下了90多吨炸弹,在双方的白刃战中,600多名日军被打死。这时,杀红了眼的日军变得疯狂起来,开始酝酿新一轮的反攻。

  8月26日。日军左翼森田部队的进攻被苏军坦克旅击退。8月27日,第二十三师团突围没有成功,第六军的增援部队又被苏军的航空部队阻截。第八国境守备队2000余人被全歼。8月28日,第六十四联队和野炮兵第十三联队被全歼,山县武光和伊势高秀两个联队长于翌日剖腹自杀。第六军的反攻完全失败,一线联队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小松原中将及各联队的残兵败将400余名,困守在师团司令部的阵地上。

  到了8月30日,日军在10天内损失2.8万人。反攻的结果,使苏蒙军占领了诺门罕地区的所有高地,战线已推进到卡伦线以东,接近日军前线指挥部将军庙了。

  这是日本自日俄战争后最大的一次败仗。关东军继续增调大量军队到诺门罕,准备与苏蒙军一决雌雄。然而就在这时,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和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8月23日在莫斯科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这等于日本联合德国从东西两线夹击苏联的阴谋彻底破灭,日本被他的盟友出卖了。

  1939年9月3日,日本参谋本部向关东军下达了第三四九号大陆命,命令关东军终止攻势作战。

  为时135天的诺门罕战争结束了。

一位兴安师参战者的诺门罕战争亲历记

胡克巴特尔

  1939年7月4日早晨,在胡拉斯台河汇流点,巴尔善嘎拉高地方向,隆隆炮声,从昨夜以来,一直未停……午后六七点钟(原文如此),钱家店军官学校候补生蒙古族学生少年队80余人,坐着卡车来到师司令部,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儿童。据说是领他们来战场参观学习的,他们穿着肥大的军装很不相称。使用的步枪差不多高出他们一头,师长命令他们和独立骑兵连一起保卫师司令部。这些离开父母的孩子,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参加了战斗。

  我军各部队的官兵,自从7月2日战斗开始以来,连续3天3夜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太阳火似地烤着,肚子饿得瘪瘪的,嗓子里火辣辣的,舌头像搅在粘胶里面,唾沫早已吐不出来了,可是还在日以继夜地进行着残酷的战斗。苏蒙军进行了一系列政治攻势,对俘虏士兵当场教育释放,飞机散发日、蒙文对照的传单:“不要替日本法西斯充当炮灰。”“蒙古人不要杀蒙古人。”“你们快杀掉日本军官投诚过来吧!”“不要受日本人的欺骗”等等。对这样的宣传文件,不管日本军官如何控制,很快传遍全军,士兵和蒙古族军官大为动摇。每天各团队都发生逃兵事件,三三两两脱离战场。

  ……

  7月7日黎明时,四面静静的,昨天撤退的那些士兵,不知都到了什么地方。我和张兴亚、宜色春到了补给所,少校军需谷垣长次和几个日本军需官正在吃早餐。公文箱子上边摆着牛肉罐头、鱼肉罐头和福神清牌的咸菜罐头,饭盒里满满地盛着大块炖猪肉,身旁放着一大桶白酒和几瓶月桂冠牌的清酒,还有黄焦焦的油饼,正在大吃二喝。见我进来也让我一同吃饭,我饿了一天一夜,不客气地饱餐一顿。一面吃一面想,士兵们在第一线连高粱米都吃不着,饿着肚子拼命厮杀,他们却在后方享福……

  傍晚6时左右,日军击退苏军。联队本部进入兴安师司令部阵地沙坑里。由于联队长长谷川大佐阵亡,中佐联队副继任联队长职务,就在兴安师司令部阵地沙坑里举行就职仪式,拜受军旗。至八九点联队本部前进了,枪声渐远。伪兴安师司令部就此解围,松了一口气,稍得喘息时间。这天师司令部损失很大,“少年队”伤亡30余名,队长战死,独立骑兵连也伤亡了20余名。

  由于“少年队”伤亡过重,影响不好,撤回钱家庄。伪兴安骑兵第五团团副德勒格少校和副官旺吉勒上尉昨夜失踪,不知去向。

  师司令部南方三四公里处的沙岭,远看像一头跪卧着的骆驼,师长命名为“骆驼山”。清理战场的人从骆驼山附近拖回三辆装甲车,这是我军唯一掳获的战利品。从车里拖出两具蒙古人民共和国军人尸体,曾根崎中校狠狠地踢了一脚,骂道:“我当是苏联人,原来是混蛋老蒙古。”这话好像骂我,非常刺耳。

  在四天四夜的激烈战斗中,兴安师损失很大,原来4500余人,经过大力收容,仅剩2600人。最惨的是兴安骑兵第四团,原编制800多人,仅剩高桥上校团长以下53人,抽出30名补充到独立骑兵连,其余20余名派到后方补给所充当炊事员,高桥团长暂时成了补给所长。从此第四团的番号在“兴安师”的编制里不见了。

  ……

  这几天,我军后勤方面运来许多啤酒、日本清酒、白酒、牛肉罐头以及饼干等各种食品,分到各团队和师司令部。日本军官都得双份,蒙古士兵简直什么也分不到。说是“日本人生活水平高,蒙古人不习惯吃喝”。待遇非常不平等。

  兴安骑兵第十二团团长田中秀一上校,将分配的食品放在自己掩蔽部外,堆积如山。给全团士兵们宣布,这些食品现在不分配,等攻过哈尔哈河,占领僧布尔敖拉高地以后,开庆祝宴会使用。可是他自己却每日三餐都吃这些。

  自从兴安师参与防御以来,每日都有几十名伤亡官兵退下火线,有一个士兵脚腕被打碎,曾根崎中校看见说:“这小子是逃跑被射中的。”日本人对待蒙古人就是这样残暴,替他们拼命作战,还不说一句好话。

  临阵逃亡事件不断发生,派出去的联络兵,往往一去不返。

一位日本参战者的诺门罕战记

内仓藤次

  自昭和14年(1939年)夏,血染“满”苏国境以来,已经31年(距写作时间)。“诺门罕事件”停战纪念日——9月16日,又来到了。

  从5月中旬到8月末,仅仅3个月时间,日军就有7696人阵亡,8647人负伤,1021人生死不明,2350人在战争中患了重病。近2万名官兵,成了这次战争的牺牲品。

  时至今日,只要一闭上眼睛,战场的悲惨景象,就立时涌上心头。

  敌人增兵,我方无援

  从8月19日夜到20日,敌人从空中到地面开始全面的总攻击。

  24日早晨,我所在部队的监视哨,突然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敌军坦克!从距我方10公里处成横队冲来,现在,仍在前进。”

  我们急急忙忙跳上汽车。“来了!来了!”无数豆粒大的黑点,向两侧扩散开来,很快变大了。

  “全体上车!”这是撤离战场。

  跑啊,跑啊!但是,一切努力全落空了,在越过第三道山脊时,5辆敌军坦克早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哒!当!哒!当!”

  是坦克炮的狙击,大家纷纷跳下汽车,狂奔乱窜地逃向草原。“哒!当!哗啦哗啦哗啦!”随着坦克炮的轰鸣,草原四处呻吟声越来越多。

  忽然,坦克炮不响了。悄悄抬起头来一看,在100米的前方,坦克停下了。一个长着苞米缨似的红头发脑袋,从坦克里面钻出来,瞪着眼睛向周围搜索。

  伤亡惨重

  从这时起,到8月末,诺门罕战场简直变成了地狱。步兵第七十一联队,仅两个月,就换了4个部队长。第3任森田部队长和第4任东宗治代理部队长阵亡,步兵第六十四联队山县部队长、野炮第十三联队伊势部队长也都阵亡。7月4日,大内参谋长阵亡后,冈本参谋长、村田、伊藤两参谋、步兵第七十二联队酒井部队长相继身负重伤,野重第一联队梅田代理部队长被迫自杀了。

  厄运的根源何在呢?就在于以坚持防守为名,把一个师团和增援部队孤零零地暴露在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上。敌军速增猛涨,而我方却势单力薄。明知如此,大本营还偏偏一味坚持“我不犯敌,也不使敌犯我”的命令,致使部队被死钉在战场上。从撤出两个坦克联队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战斗力不但没有增强,相反,却被大大削弱了。

  直到9月初,大规模的增援部队,才纷纷赶到。

  大家口耳相传:总攻就在13日。但是,14日白白过去了,15日仍然听不到前线的炮声。进攻的准备已全部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击,这时的战场,更是显得可怕的沉寂。

  16日晨,命令紧急集合。“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一张张士兵的脸,由于兴奋和紧张而痉挛起来。

  停战命令的打击

  但是,站在石油箱上的队长,却流着泪,抽搐着脸,宣布了“达成停战协定”。丧失了大批部下的队长,此时此刻,定是肝肠寸断了。

  战斗力已经超过敌人,而偏偏在复仇的前夕,采取了这种紧急措施。这一整天,士兵们都像傻了一样,垂头丧气,不吱一声。

  打扫完战场,已是10月10日了。离开战场那天,整个呼伦贝尔草原,四处白雪茫茫。难道今天就要和战友葬身的土地告别了吗?对这渗透了战友鲜血的沙土,我感到无限的眷恋。轻轻拂开白雪,光着手抚摸一下沙土,冰冷冰冷,我默默地上了汽车。

  我们活着回到了日本。

诺门罕战役对二战的影响

宫继辉

  相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其他战役,诺门罕是一场名不见经传的战事,但是它对二次大战的局势发展却有非常深远的影响。

  从政治意义上看,此战不仅沉重打击了日本军国主义二战初期嚣张的侵略气焰,而且使日本被迫将“北进”侵苏的国策改为“南下”袭美,苏联从而避免了与德、日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可以集中力量打击德国法西斯。在莫斯科战役中,苏、德双方当时拼得灯枯油尽,关键时刻苏联抽调了远东边境的20个亚洲师调往欧洲,才给了德军致命一击,扭转了欧洲战场乃至世界反法西斯战场的形势。另外,诺门罕战争期间,正值中国抗战进入最艰苦的时期,此战使日军向关内增兵的计划一时无法实现,有力支援了中国人民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诺门罕战争后,一贯骄狂的日军对苏军产生了心理障碍,日本基本死了与苏联再战之心,东京最终决定调转枪口袭击美国,不久日军便奇袭珍珠港,将隔岸观火的美国拖下了水,使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变化,最终日本兵败亚太战场。可以说,诺门罕战争是二战早期最精彩的一个伏笔。

  从军事角度上看,苏联通过此战检验了陆、空军的各种新装备,锻炼了“大清洗”后新提拔的年轻军官,也提升了曾一蹶不振的士气。特别是发掘了一代名将朱可夫,为即将到来的卫国战争储备好了帅才。苏军还在此役中首次实施了空降作战,首次使用了“进攻防御”和“夜间强光照明”的战术,首次采取了电子干扰战和心理战,后勤部门还创造了超远距离连续补给的世界奇迹。所有这一切都在后来的卫国战争中得以广泛采用,给德国法西斯以沉重打击。

  在这次战役中,再次充分暴露了日军各军兵种之间缺乏协调作战的致命伤,日军第6集团军司令官狄州立冰将军曾担任日本驻苏联武官,他告诉部下:“此时的苏联红军跟日俄战争时的俄军没什么区别。”正是在日军高级军官这种片面渲染下,日军根本不把苏联红军放在眼里,这也导致了他们最后的惨败。反观苏联红军在此次战役中各军兵种之间的密切配合,重创骄横的日军,给日本国内狂热的对苏战争情绪泼了冷水,促使他们冷静下来。他们认为此时苏联红军的战斗力要远强于日俄战争时的沙俄军队,在对美英开战未取得胜利时不应与苏联交手。最后,日本和苏联签订了停战协定,日本决定全力以赴对付美英等国。

来源:人民政协报 作者:宫继辉  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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