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嵩县刀客:从打家劫舍的土匪到雄霸一方的军阀
民国时期,豫西诸县刀客滋扰,匪焰甚炽。其杆子之多、类型之杂、为祸之广,涉及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各层面,再现豫西匪患即可真实再现豫西大动乱、大饥荒、大灾难。
民国时期,嵩县刀客甚多,譬如:在嵩县当土匪起家的孙殿英,祖籍嵩县的北洋陆军上将憨玉琨,屡剿不灭的何村匪首李永魁。这些都是巨匪,此前已经写过,此篇不再赘述,今日专讲几个“漏网刀客”。
“靠脑子抢劫”的匪首憨玉瑶
过去,有人撰文说憨玉瑶是憨玉琨的弟弟,非也!这是看见憨玉瑶、憨玉琨名字相似,就认为二人是亲兄弟。
这次,洛阳晚报记者来到憨玉瑶、憨玉琨的家乡,总算弄清楚了:原来,憨玉琨是德亭乡蛮峪村人,弟兄5个,大哥憨同生,二哥憨玉琳,四弟憨玉珍,五弟憨玉琪,憨玉琨是老三。而憨玉瑶本姓韩,原是德亭北乡人,后迁居蛮峪村,与憨玉琨要好,二人一同要饭,同入绿林,加上韩、憨同音,有人就认为他俩是亲兄弟。
憨玉瑶幼年家贫,当刀客后不杀穷人。他是小杆首,“拉杆”(建立匪帮)时仅有20多人,以家乡五丈山为老巢,实行“两不得罪”政策:第一,对百姓实行“四不”政策--不在家乡闹事,不杀人放火,不强奸妇女,不滋扰贫农;第二,积极与地方民团修好,和平共处。这样一来,穷人来“投杆”(入伙)的络绎不绝,很快“涨杆”(队伍扩大)至300余人,民团剿他也不下劲儿,甚至给他通风报信。一日,民团来剿他,憨玉瑶隔着一条沟问:“来者是谁?请亮牌子!”对方答:“旧县壮丁队!”憨玉瑶说:“我当刀客,从不在家乡干坏事,你我无冤仇,都不要放枪,散了吧!”对方答:“不放枪无法交差,各自打几枪吧,朝天打!”于是,一阵枪响,各自回营。
憨玉瑶头脑灵活,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他马上举起“抗日救国义勇军”大旗,率部走出五丈山,沿路的民团和群众看见了,都不截击他,他便知这旗管用,于是把旗举得更高,大张旗鼓地进入白栎沟、庙湾、合峪一带活动。地盘扩大了,影响也大了,人们冲着“抗日救国义勇军”大旗纷纷加入,队伍发展到2000人。
憨玉瑶是唯一高举“抗日”大旗的杆子,其实他没到过抗日前线。一天夜里,他率部路过嵩县一大寨,见寨上没有人敲锣报警,就捡起石头扔到寨墙上,发现连站岗的都睡死了,认为这是机会,遂让部下搭梯上寨,突然攻击,成功破寨。寨内人醒来,知匪已入寨,感到绝望,以为活不成了。谁知憨玉瑶喊道:“都别怕!我是憨老九(绰号),我的规矩是一不放火,二不糟蹋妇女,三不拉'票子',四是欢迎你们加入'抗日救国义勇军'。”寨人见土匪不杀不抢,但拿着枪不离开,便知道是啥意思,赶快送上钱粮,再奉上枪械,憨玉瑶这才带队离开。
如今看来,憨玉瑶是个“靠脑子抢劫”的匪首,窍门是:不得罪官吏,不得罪乡绅,不得罪富农,也不得罪贫农。但他最后还是被杀了,原因是他的队伍发展太快,最盛时有上万人,队伍成分复杂后,开始烧杀抢掠,两年后,此杆被“河南省保安处”先招安,后剿灭。
六亲不认的旧县盘踞匪
旧县,如今是一个镇,位于嵩县西南部,因在唐初为伊阳县的县治,故名。民国时期,这里盘踞着李老幺(本名李万儒)、范振东、孟光彪等大杆匪帮。日前,洛阳晚报记者来此打听有关范振东的往事。
范振东,旧县人,著名惯匪,其杆最早盘踞于潭头镇。民国十五年(1926年),他想攻打旧县镇,为保险起见,跑到洛宁、伊川联合了4杆土匪,集结230人,在一天夜里发起进攻。
旧县镇人口众多,为了自保,成立了红枪会,成员有三四百名,各个都很勇敢。红枪会发现匪情后,立即“动禁”(报警),并登上寨墙御匪。不料土匪早就买通了内线,内线偷偷打开西寨门,众匪一拥而入,群众惊慌而逃,土匪便由西向东烧房子,西寨马上成为火海,枪声、哭喊声一片,混乱极了。就在这时,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人,此人是该镇居民,名叫司马年娃,他不逃跑,反而喊道:“振东,我是你姐夫。你忍心在家乡杀人放火吗?快带人走吧!”
范振东听姐夫这样喊,担心众匪讥笑自己心软,遂瞄准姐夫开了两枪,他的姐夫临死前脑子清醒,大骂他六亲不认。他的姐姐把丈夫抬回家时,人已断气,遂用白布裹身,算是为夫戴孝,于枪林弹雨中站在街头,大骂弟弟,但范振东不理不睬,撇下他的姐姐率匪转攻东寨,没有停止杀戮。
此次血洗,共打死旧县群众72名,红枪会队员负伤者甚多。
在此期间,附近大寨子的“大章自卫队”听到枪声,前来支援。自卫队登上东山山顶向寨内射击,土匪这才用车载上财物撤退,同时劫走200多名肉票,逃往洛宁山中。肉票中有“花票”(妇人)、“快票”(没结婚的大姑娘),还有老翁和少年,最大的70多岁,最小的七八岁。由于路途遥远,肉票不能疾行,土匪生怕官兵来追,就边走边杀不能行走的肉票,一路遗尸,惨不忍睹。
范振东靠着这次洗劫大发一笔横财,后又回到旧县大耍威风,群众见了都侧过脸去,不敢也不愿和他搭话。后来,他联合其他土匪投奔了镇嵩军,被任命为营长,师长万选才知道他罪行累累,就将他枪毙了。接着,他的弟弟也被乡民捉住,被送到县府处死。
车村被土匪占据两个多月
除了盘踞匪,还有过境匪。民国二十年(1931年)正月二十,鲁山巨匪崔二旦(本名崔振声)率万余名土匪占领了车村。崔的司令部设在离车村3里的火神庙,正殿摆着两口铡刀,上面沾满人血,墙壁上写着一首打油诗:“人恨天不恨,天恨不能混;刀杀短命鬼,火烧没福人。”这是洛阳晚报记者自调查豫西匪患以来,看到的最恐怖的“刀客诗”。
车村百姓扶老携幼,躲进深山密林,但土匪天天搜山,拉“票子”回去交给“叶子官”(匪帮中管理“票子”的人)。土匪晚上“滤票子”时(把“票子”划分为富、中、穷三类,彻夜催缴赎金),对待过了期限还没人赎的“票子”,就割其一只耳朵或剁其一根手指,捎回其家,催要赎金。如果主家仍不来赎人,撕票时,这些人一律被石头砸死。车村人崔凌汉讲过一件事:他五舅赵忽栾被绑了票,趁深夜逃跑,被“叶子官”发现。“叶子官”追了很远,总追不上,就吓唬他五舅:“再跑我用电枪打死你!”话音刚落,一道耀眼光柱射到他五舅的身上。那时老百姓都没见过手电光,他五舅吓坏了,瘫倒于地。“叶子官”哈哈大笑,重新把人绑了,拉回去狠狠折磨。他五舅受尽酷刑,生不如死,就说:“我曾向家门口水井里扔过步枪。”土匪信以为真,押其前往取枪,他五舅来到井口跳井自杀。
这杆过境土匪,一共在车村盘踞了两个多月,烧杀抢掠,禽兽不如,如今车村高寿者提起他们仍恨声连连、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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