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破产并不令人意外。实际上,从城市公共建设停滞以及公共服务缩水的事实来看,底特律早就破产了。
底特律破产,其意义虽只限于法律,但是,此法律结果却是底特律议会、政府的长期政治经济政策的产物。而与此相同或相似的政治经济政策,也正在与底特律有同样产业背景的世界其他地方大行其道。更不用说,中国的许多地方也曾信誓旦旦地要争当中国的底特律呢。
底特律是世界闻名的汽车之都,美国三大汽车厂商的总部所在地。虽然汽车行业并非朝阳产业,且汽车作为耐用消费品的替换周期相对较长,但是,美国三大汽车厂商的年产量仍然可观。仅在美国汽车市场,汽车产销量几乎每年都维持在千万辆以上。按说,有这等规模量产的厂商所在地,应该具备相当雄厚的公共财政基础,以及这种公共财政支撑下的城市公共产品供给,而无论如何不至于破产。
然而,底特律就是破产了。实际上,在以丰田为代表的日本汽车的风头劲压美国汽车之日起,底特律就开始了其破产进程。从技术、产能以至市场来说,美国汽车的表现并非弱于日本汽车。但是,2007年的一个产业分析表明,因为美国汽车工会的强大谈判能力,美国汽车厂商付出的福利成本,平均在每辆车上,要比日本汽车厂商在工人福利上的花费多出近1000美元。这个结果,导致美国汽车厂商即使盈利,平均在每辆汽车上,也不过为十几美元甚至不到十美元。如此现状,使得挽救美国汽车业的任务成了布什政府的最后拖累,也成了奥巴马接任后首先就必须面对的棘手问题。
汽车厂商的福利格局,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其所在地底特律的公共福利政策。不用说,在一个黑人占80以上城市人口构成比例的城市,这样的福利格局有着深厚的选票基础以及强大的扩展动力。在选票说了算的政治制度下,正是这样的福利政策,会吸走大部分民众的选票。
当然,也正是在选票说了算的制度下,每个参与投票的人,都会直接地面对和承担自己投票所选择的结果。选票所代表的制度,不一定能产生最好的结果,而只能避免最坏的结果。让投票人自己认识到好坏和是非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能够直接面对自己政治参与的结果,承担政治选择的后果。
因此,底特律的破产,不只是产业变化和经济带移动的结果,更是城市公共政策及其管理失败的结果。换一个角度看,底特律的破产,正是依法而产生的一个“保护”结果。这种合法的“破产保护”,避免了无政府状态的产生和公共产品断供、社会失序的最坏结果。
破产,是债务人在法律责任上“有限”的结果。这个“有限”,从法律上既限制了债务人的无限赔偿责任,也限制了债权人的无限追偿权利,让债权人承担其“投资”的部分或全部风险。从政治的层面讲,“有限”的意义更在于底特律所产生的债务问题,应由底特律自己来承担,而不会由州政府或联邦政府出于稳定底特律社会秩序的需要,而花费其他地方的纳税人的钱,除非其他地方的纳税人表示愿意“拉兄弟一把”。
当然,在没有公共参与或公共参与范围有限的地方,公众只能被动地享受公共政策所带来的好处,或者承担公共政策失败所产生的结果。而失败公共政策的制定者,则实际上绑架了社会稳定以要挟上级政府,让更广范围内的纳税人为一地一域的失败的公共政策埋单,由此造成把局部危机扩展成全局危机的最坏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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