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的要防病人，无疑令人五味杂陈。据报道，11月5日，上海华山医院邀请公安局教官，向职工培训自卫术；同日中山医院也组织跆拳道自卫技巧培训讲座，传授防身绝招，吸引了大批医护员工。（11月6日央视）

医生“习武”，为的不是健身，而是防身。置于伤医案频发的语境中，其悲怆意味不言自明：若非易受侵害，谁会学武自保？说白了，“医而忧则武”，是医患矛盾郁结情境下的无奈应对，抖露的是安全感的匮乏，自危心态的泛化。

学武防暴，竟成医生“辅修课”，这无疑让人痛心。按理说，医患本属“命运共同体”，当彼此理解、多些信任，可而今，医护人员却倍加警惕，对患者有“行暴”预设，加以防备，这何尝不是种悲哀？

遗憾的是，医护人员学防暴，已算不上“新闻”。早在2006年，河南三门峡某医院的医生们为防被打，就每天练武，打拳踢腿、学擒拿格斗术，曾引发舆论哗然。而在同年，在深州某医院，全体医护人员连续数日戴着头盔防医闹，也引起热议。而这些，只是医患纠纷频繁、关系紧张的剪影而已。

从“医闹”职业化，到伤医血案、打砸医院等行径频现；从“缝肛门”，到医护人员“集体下跪吊唁死亡患者”事件……医患间暴力冲突“井喷式爆发”，让医生逐渐成高危职业，其安全难获保障，尊严也常现缺口。也正因如此，医生才会出现弱势心理，职业认同感下跌，“医不过二代”现象也因之出现。

为改善医生们的“高危”从业环境，减少伤医事件，许多医院还设了警务室，“重兵把守”，戒备森严。上个月，卫计委还曾发布《关于加强医院安全防范系统建设指导意见》，要求医院保安员数量当遵循“就高不就低”原则，按照不低于在岗医务人员总数的3%，或每20张病床配1名保安的标准配备。

但这，仍难纾解医患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强化安保，未必跟得上伤医案“突发”的节奏，也治标难治本。医护人员转向“学武”，究其意图，或许就是通过实用法子，提升个体防范能力，以防忽微。

就拿此次上海医生“学武”而言，在“10·25”温岭杀医案发生不久的节点上，医生们学防身术，也是种诉求表达：当恶性袭医伤医事件迭出，它必然带来集体性的安全感缺失。 “医而忧则武”，无非是缺乏屏障、安全焦虑充溢的外现。

只不过，医生跑去“学武”，或是过度敏感。而短期“集训”，未必就能学来“真功夫”。时刻绷紧弦儿，或无益于消减医患隔膜，反而加重误会。更何况，俗话说，功夫再好，一砖撂倒。靠“学武”防身，兴许只能图个心理安慰。

医患矛盾，不可能靠暴力来“医”。消解沉疴，只能靠有序疏导：从长远看，用弥补医保缺角纾解患者治疗费之忧，也在破除“以药养医”中缓解看病难等，应加快步伐。而更紧迫的，则是完善并启动医疗纠纷投诉、调解机制，为矛盾升级提供缓冲地带和化解出口。

说到底，“医而忧则武”，是个黑色幽默，也直陈医患信任链条的断裂。它也表明，在沉疴未消、信任内耗的生态中，谁都是“惊弓之鸟”，安全感都无处安放。（佘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