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杨燕绥在电视节目《七分之一》里说:“不是延迟退休年龄,是延迟领取退休金。”她建议65岁领取,发达国家都是这样。记者问:50岁退休65岁领取养老金,中间15年怎么办?教授答说:“男的去养老院做园林义工,女的给老人洗衣服啊做点编织,多好啊!”
(9月12日中国新闻网)
有数据说,到2035年,我国就会进入超级老龄社会,这意味着每两个劳动人口就要供养一个老人。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2》也显示,我国养老金替代率由2002年的72.9%下降到2005年的57.7%,到2011年,这一数字更是降至50.3%,低于国际警戒线。及早未雨绸缪,方能有备无患。只是,顺着“养老金缺口压力大”的思路,制度设计都喜欢在“钱”上做文章。最简单的想法,就是多交点儿、少拿点儿。
自9月12日“清华版”养老金改革方案公之于众以来,各种争议不断。杨教授作为“清华版”的领衔人物,电视访问也只是通俗解读而已。只是,不延迟退休,只延迟退休金的领取,断层的15年咋办?杨教授给出了“男耕女织”的处方,但如此轻佻而戏谑的说法,就像当年“表叔”不合时宜的微笑,终于一石激起千层浪。
养老制度改革事关千家万户,精耕于书斋的专家学者固然理论充足,但躬身于生活一线的升斗市民可能更有感触。不管是哪个版本的意见或思路,之所以引发民意反弹,除了利益关切的原因之外,恐怕也与这些“版本”过于高悬大有干系。当年的假日制度改革,出炉于2007年底,也是清华大学“主刀”,结果,黄金周没了、年假制虚着,每到假日节点,舆论或民意总要愤然“缅怀”一番,要么就是年复一年诟病这个看起来很美的新制度。
说这话的意思,当然不是对某一版本的方案缺乏信心、或者非要有什么先入之见,而是养老金改革比假日制度更为沉重,一旦调整有失稳妥,“误伤”的恐怕就是一代人的老年生活。在权力越发膨胀、权利越发彰显的时代,这样的成本,民众不会理解,历史不能原谅。
“男的做园丁、女的洗衣裳”,抽象地看,也是一幅田园胜景。但这样的解释,放在“断裂15年”的背景下,就有了苦涩的意味。一者,延迟之后,中国人能领几年养老金?2011年的统计数据看,80岁差不多是目前发达国家人均预期寿命的均值。同时,男性要比女性低5岁至7岁。如果真的延迟这么多年,中国老年男性干完“园丁”,领不了几年养老金,就寿终正寝了。那么,社会养老责任何在?二者,都去做义工,就算真能混碗饭吃,这义工的活儿恐怕也要挤破头。数据显示,预计2015年末,全国老年人口将达到2.5亿,占全国总人口的17%,到2020年,老年人口将达到2.9亿左右,占全国总人口的近20%。如此庞大的老年人口,需要多少“养老院”才能消化所谓义工的岗位需求?
冯唐易老,年华不再。教授也好,官员也罢,每个人都会走向生命的暮年。如果没有公平的保障机制,空谈15年的“男耕女织”,难免令人侧目。凡此种种疑问,当然不是要跟杨教授较劲,而是我们在探讨养老问题的时候,要体恤民众,尤其是底层民众的忧虑与担心。养老金改革是大势所趋,过紧日子可能也是大势所趋,民众担心的无非两点:一是日子紧了,能不能保障每个人都过得下去;二是不能在大家都在“穷庙”里的时候,制度还为“富和尚”留着小窗子。
前几日,李克强总理说,总理和农民没有贵贱之分。从制度伦理上说,养老金改革恐怕也该秉持这样的逻辑。如是,养老金改革,改就改吧,只要不是最底层的民众在“男耕女织”中垂垂老去。
邓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