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日上午，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对张辉、张高平叔侄所谓“强奸致死案”再审，宣告二人无罪。一桩长达近10年的冤假错案被纠正。

上周末，浙江省公安厅向当事人及其家属表示致歉。浙江省高院一位副院长也代表法院向当事人鞠躬致歉。接下来，还将对张辉、张高平进行国家赔偿。

公检法是国家部门，办了冤假错案，必须纠正。办案的部门道歉，国家赔偿，这也是体现司法公正的题中应有之义。

这些年，我们看到了不少平反昭雪的冤假错案，都是国家部门道歉、国家赔偿，却很少看到制造冤假错案的责任人向受害者公开道歉，更不用说追究责任人的责任。我当然知道，仅仅是部门道歉、国家赔偿，纠正冤假错案在一定程度上可能阻力会小一点。倘若涉及追究责任人，纠正冤假错案的阻力势必会更大一些。张氏叔侄一案就是典型案例，近10年时间，原本有至少7次机会纠正这起冤假错案，却一再错过，可见一桩冤假错案一旦形成，纠正起来阻力之大。

退一步说，假如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小纠正冤假错案的阻力，对制造冤假错案的责任人不追究责任，难道这些责任人就不应当向受害者道歉吗？不管怎么说，不管什么原因，公检法部门工作人员办了一桩冤假错案，自己良心一点都不受到谴责吗？一个人假如天良没有丧尽，看到自己亲手害了人，为什么不能道个歉？一个人做了错事、坏事，连道歉都不肯，连自责都没有，谁敢担保他们不继续为恶呢？

一些地方冤假错案层出不穷，不只是一个地方的公检法部门工作人员个人的能力问题，也有一个礼义廉耻（道德）问题。办案责任人制造了冤假错案，全部由部门担责，国家赔偿（纳税人出钱买单），个人毫发无损，甚至还有可能反而升官，利弊权衡之下，很有可能出现更多的冤假错案。

从媒体公开报道上看，此案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侦查人员违法办案、非法取证：警方利用一个职业“狱侦耳目”（线人）袁连芳作伪证。张辉在法庭上说，当时一进15号房，“号长”袁连芳就说，我都知道你干了什么事，你从安徽带来一个女孩子，把人家强奸了、杀了。袁还将在哪里杀的、在哪里开车掉头、扔包在哪里都说得清清楚楚。张辉一惊：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袁竟然知道得这么详细。为了让张辉认罪，袁指挥另外两个人对其进行殴打。张辉每次提审回来后，都要对袁复述，说“错”了就被打，次日按“正确”的说。指认现场之前，袁连夜给张辉画“线路图”，后来张辉正是根据袁画的图“指认”现场，前后指认了三次，第三次才“正确”。就是这个袁连芳，在服刑期间多次“外出”，还按照“上级通知”到河南“工作”，参与制造另外一起冤假错案。我估计，让袁连芳向受害人道歉大概是强人所难，他是一个坑人的惯犯，良心早坏透了。不过，他后面的人，也许良心有没有还是个问题。有人说，此案没有腐败。此言差矣。出了如此严重的冤假错案，本身就是一种司法腐败。腐败不一定是贪赃，枉法也是腐败。

（苏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