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郡名县，源远流长

——唐代润州和曲阿改名“丹阳”略说

　　□ 乔长富

史籍记载，唐玄宗天宝元年（742年）润州改称丹阳郡；同年，曲阿县改称丹阳县。到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年），丹阳郡仍改称润州。但丹阳县名未改。这些情况，众所共知，毋庸赘言。问题在于，当年润州和曲阿为什么先后都改名丹阳？有关记载对此却语焉不详。

要了解来龙去脉，有必要先了解“丹阳”作为地名的沿革情况。丹阳，最初是因在丹水之阳（北）而得名，本是先秦时期楚国两个都邑的名称，地点都在今湖北境内。秦统一后，在鄣郡（今浙、苏、皖三省交界处）始设丹阳（一作丹杨）县，地点在今安徽马鞍山丹阳镇一带。直到唐代贞观元年（627年），此丹阳县才被撤县并入当涂县。而作为郡名，西汉元狩二年（公元前128年）改鄣郡为丹阳郡，治宛陵（今安徽宣城）；东吴时移治建业（今南京）；隋代废而复建；唐初复废（此外，北朝也曾建丹阳郡，与题无关，故从略）。直到天宝元年改润州为丹阳郡。

以上情况，有助于我们了解润州改称丹阳郡的主要原因，那就是六朝丹阳郡治所所在的建业和建康，在唐代已经成为江宁县（又称白下、上元），属于润州管辖的一个县，可以“以偏代全”，以旧县名代作郡名。这种“以偏代全”的做法，在天宝元年改州为郡时很为普遍。例如，常州因境内有晋陵县改称晋陵郡，苏州因境内有吴县改称吴郡。只有润州稍有不同而已。同时，唐玄宗之所以改州称郡，又与当时出现的“祥瑞”有关，因而改名不但要能传承古名，而且要寓意佳瑞。从润州的具体情况看，治地所在是丹徒，按一般情况当改称丹徒郡。但丹徒名称虽古，却因与“赭衣徒”有关（唐代人普遍如此认为），不佳瑞，与境内历史上曾有过的“丹阳”相比较，当然不如后者。这是当时朝廷弃“丹徒”而取“丹阳”为郡名的政治思想原因。

再说曲阿改名丹阳（一作丹杨）。对于这次改名的办法，《旧唐书·地理志》“丹阳”说是“取汉郡名”。意思是说：这次改名是仿效汉代丹阳郡有丹阳县的旧例，润州既改称丹阳郡，其所属之曲阿也就改名丹阳县。

那么曲阿又为什么要改名呢？从《旧唐书·玄宗本纪》说“（天宝元年九月）改天下县名不稳及重名各一百一十处”可以看出，曲阿所以要改名，首先是因为“县名不稳”即县名不妥当。关于曲阿的得名，唐朝人相信是秦始皇认为当地有“王气”，“故凿之以败其势，截其直道，使之阿曲，故曰曲阿”（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自然，曲阿之名不佳瑞，有贬抑之意。因此，曲阿要改县名。

再从当时的实际情况看，虽然曲阿在先秦曾名云阳，但由于隋代起已经在长安附近设置了云阳县，因此为避免“重名”，曲阿也就不能再改称旧名“云阳”。由于这两方面原因，曲阿也就只能采取“用汉郡名”的办法，因所在丹阳郡而改称丹阳县。

由上看来，唐丹阳郡的形成和得名，是汉丹阳郡和六朝丹阳郡在辖地和治所方面不断东移的结果；三者有区别，又有一定联系。而唐丹阳县的得名又是沿袭了汉丹阳县的办法，在寓意上也有相通之处（例如，都有“丹杨”说）。从这种意义上说，唐丹阳郡和丹阳县可说是渊源甚远。不但如此，唐代丹阳郡名称虽然只正式使用了16年，但后来称润州和镇江为丹阳的情况则持续到清代甚至民国时期；丹阳宫、丹阳馆（驿）之类也多用其名，至今镇江仍有“丹阳码头”。而丹阳自成为县名以后，至今仍是城市的名称，持续了127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