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初夏的一天，北大国文系的高材生邓中夏正忙着温课迎考，忽然上海的大老板穆藕初派人来找他。

穆藕初的代表说：“邓先生，我们穆总经理可是上海滩实业界的名人，在海外有多处商号，经常同欧美各国公司打交道，深感人手缺乏，求贤若渴，特派人四处招聘人才。听人介绍，邓先生年轻有为，在五四期间就名震京都，以后还到过上海组织全国学生联合会，给上海各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穆总经理对您非常赏识，特令本人前来面晤。”他还强调是胡适推荐的，“穆总经理爱惜人才，打算在贵校挑选一批高材生到欧美留学，经费全由公司承担，待遇比官费还高，并且可以携带家眷一起出洋。贵校的罗家伦、傅斯年都准备应聘而去，不知邓先生是否愿意应聘?”

“不知出国去学习什么?回国后又干些什么呢?”邓中夏问。

“出国去学外文、商业管理、财会统计……”穆藕初的代表耐心地解释着，“这些都是本公司所急需的。学成回国后，都安排在本公司当终身高级职员，弄得好还能担任分公司经理呢，真是前途无量啊!邓先生，我衷心地祝贺你啊!”

“哦……”邓中夏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买办的嘴脸，对洋人和主子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对自己的同胞却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自己决不愿做这样的人！决不能为此出国去！邓中夏拿定了主意，说道：“非常遗憾，我不能去。我对这些专业毫无兴趣，我的志愿和理想并非是如此。如果我现在应聘了，将来会使穆总经理失望的。非常抱歉，我还得抓紧时间温课迎考呢，可不能耽误了学校的毕业考试啊。对不起，少陪了。”

邓中夏正准备去温习功课，却被风风火火赶来的罗家伦拖住了：“中夏，忙什么呀?咱去干一杯吧，为你我共同庆祝庆祝，酒我也买好了。”罗家伦边说边摇晃着手里的酒瓶子。

“有什么好庆祝的?”

“别保密了啊，我早就知道了，这次穆藕初先生从上海专门派人来挑选出国留学人才，你我都被选上了。你以为我还不知道?还瞒着我呢?”

“我可没选上!”邓中夏直率地说。

“没选上?”罗家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够条件!”

罗家伦望着邓中夏极不高兴的脸，真的以为他落选了，就好心地安慰他：“可惜你学的是国文，要是和我一样学英文，就好办了。外文不过关可不行啊!不要紧，好好补习一年半载准成。我在美国等你!”

邓中夏淡淡一笑：“不是他不要我，而是我不想去!”

“什么什么？人家抢都抢不到呢，你却轻易地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可惜，太可惜啦!”罗家伦惊呆了。

邓中夏回到住处，对同学们说：“说实话，胡适教授，穆先生都看错人了。我已经拒绝了他们的聘请，不去外国留学！”

“你……”同学们惊奇地望着邓中夏。

“我们相处多年了，难道大家还不了解我?”“我们在五四运动中，做了一点我们应该做的事，难道就是为了要出国吗?老兄，千万别忘了我们‘救国救民’的誓言啊！”

这一年，邓中夏拿到了北京大学的毕业文凭。就在这一年，他参加了北京的共产党小组，成为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批党员，开始实践“救国救民”的誓言，将一生献给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沈建中）

选自《作风百典》

主编：俞克明 赵增辉 徐建刚 王 玉

中国方玉出版社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