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农先生的学者性格
刘半农在欧洲留学的5年,与傅斯年有多方面的交流,和傅斯年一样,他也有振兴中国学术文化的愿望,对于傅斯年建立东方学正统的雄心表示由衷地赞佩,因此他愉快地接受了傅斯年聘他为史语所兼职研究员的邀请。对此,傅斯年十分高兴。1928年8月18日写信给中央研究院总干事杨杏佛:“半农先生事,已圆满解决。”十天之后,傅斯年致信蔡元培、杨杏佛,呈报史语所专职和兼职研究员名单,刘半农(复)的名字赫然在册,排在蔡元培、胡适、陈垣、陈寅恪、赵元任、俞大维之后,林语堂、马衡、李济、顾颉刚等人之前,在23人专任和兼职的研究员中排在第7位。
在史语所,刘半农的才智给傅斯年诸多的支持。史语所成立之初,傅斯年根据刘半农的特长和兴趣,在史语所设民间文艺组,请刘任主任。民间文艺的范围很广泛:“歌谣、传说、故事、俗曲、俗乐、谚语、谜语、歇后语、切口语、叫卖声等。凡一般民众用语言文字音乐等表示其思想情绪之作品,无论有无意识,有无作用,均属之”。刘半农对这项工作热情很高,他与助理员李家瑞以及弟弟刘天华(著名音乐家,从事民间乐谱研究)一起搜集、整理、提要、研究,很短时间就完成了《车王府俗曲提要》、《俗曲提要》、《宋元以来俗字谱》等书的编写。其成绩在史语所是相当突出的。
史语所迁到北平之后,傅斯年也在北大兼职。他们仍像当初一样,常在一块吃饭、聊天,谈研究、话时局,有过不少分歧和论争,也有很多默契。1930年12月6日下午,刘半农参加史语所会议,与傅斯年一起提议,编辑《庆祝蔡孑民先生六十五岁生日论文集》,并就征文范围、时间要求、编辑规模等问题进行讨论,形成决议。他与傅斯年、陈寅恪等为编辑。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汇集了“中国共学之士”、“异国同好之人”的重要的学术论著,极有意义。从1931年春开始到1935年1月论文集上中下三册出齐,历时4年多时间。刘半农为这一工程付出了大量的心血。
在上世纪30年代,傅斯年还保持着忧国忧民精神,尤其是“九一八”事变之后,他与胡适等人创办《独立评论》,撰写宣传抗战报国的文章,斗士般地活跃在社会舞台上。刘半农则将更多的精力用于学术研究。他是留学欧美的学者,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却不是傅斯年、胡适圈子里的人。傅斯年和胡适组织的许多活动,他都没有参加。他学术志向远大,治学态度执著,更多时间坐在研究室,做具体实在的音韵学研究。鲁迅说他“据了要津”,“弄烂古文”,“做打油诗”,并因此“憎恶他的这几年”,也是说他隔膜社会现实。
其实,刘半农是学者,也是战士,学者的一面突出,遮蔽了战士的光彩。有些作为,偶尔一现,足以惊世骇俗。据说,《世界日报》的成舍我见到刘半农问:“怎么老不给我们写文章?”刘说:“我写文章就骂人,你敢登吗?”成说:“你敢写我就敢登。”刘半农写了一篇题为《阿弥陀佛戴传贤》交给成舍我,文章保留了“五四”文学革命时期的风格,讽刺考试院长戴传贤只念佛不干事。成舍我果然没有食言,在第一版正中将此文发表。戴季陶一怒之下,查封了《世界日报》。虽然不能说这些材料和看法与傅斯年有关,但他们对戴的认识颇为一致:抗战时期,傅斯年与程沧波谈起国民政府五院院长,说到戴传贤,傅斯年脱口而出: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