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山是镇江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主要旅游胜地之一。去过焦山的人几乎都知道焦山之名的来历和焦公的故事。史料告诉我们,北宋祥符六年(公元1013年)二月四日,当朝皇帝宋真宗特颁“诏令”《赐汉故隐士焦光明应公敕》,“朕临御天下,赖宗庙之灵,方内乂安,元元蒙福,四海恬然,颇称隆平之世。迩者染疾未瘳,忽梦老人入殿,自谓‘东南隐者焦光,持丹奉献。’梦觉即愈。询之近臣,曰:光乃汉末高隐,遨游天堑,洞隐樵山,甘贫乐道。昔以三诏不起,廉节自持,虽万锺而难移,抚川流以自得,观泌水以陶情。不但福佑于国,抑且惠及于民。封功报典,理之所宜。凡本山田地、差役,一概优免;有司春秋祭奠,以为永锡之报。无负朕意,副所愿焉。”
焦公果真是位经常“出入宫殿”,愿为帝王“奉献”的人吗?1999年新编《焦山志》引用史料介绍了焦公其人“奇事”,主要篇目有:(汉)蔡邕的“焦君赞”、(晋)皇甫谧《高士传·焦先》、(晋)葛洪《神仙传·焦先》等。我国清代编纂的最大丛书《四库全书》,不仅收录上述数篇有关焦公的原始资料,还有百种图书转抄、摘录有焦公资料。由此可见,焦公在我国古代,尤其在古代隐士文化领域,很具有影响力。
置疑
《四库全书》共有六处收录蔡邕“焦君赞”:两大类书《艺文类聚》《御定渊鉴类函》;一部别集《蔡中郎集》和三部总集《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东汉文纪》《古文苑》。
宋人章樵对“焦君赞”情有独钟,百余字的短文他用了360多字作注释说明,指出“镇江焦山寺有《焦征君赞碑》”,元祐四年(1089年)正月十三日,佛印了元法师曾为此碑作跋文,这符合史实。1999年新编《焦山志》记载:“元祐三年(1088年)法师至焦山。”然这一宋碑至今已无踪影,也无记载。章樵的注解,为读者“答疑解惑”,而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对焦君是否就是《魏志》载焦先有惑:“伯喈遇害于汉末,《魏志》载焦先青龙间事,兼不及征召之说,未知孰是?” 于是,章樵便成为怀疑“焦君”和“焦公”关系的第一人。
其实,历史上除章樵外,还有不少人持有同样的怀疑。
元《至顺镇江志》编纂者俞希鲁:“以此(焦君赞)考之,光固卒于后汉时矣。旧志题‘魏人’,不欲辄改,然光、先岂有二人耶?”
清代学者冷士嵋(1627-1711)“谒焦先生祠堂记”曰:“《京口志》载先生尝处是山,三聘不起,殁后陈留。蔡邕为之《赞》,……据史及传,结庐诏聘,当在河东安定间,不合在是。且司马景王时,京口已为吴地,不知兹山,何以有是说!岂先生既结庐河上,后又去河上来江东,复遁迹于此耶?”
学者焦循(1763-1820) 著《蔡中郎<焦君赞>考》曰:“《赞》非为孝然无疑。惜乎!焦君元墨之德,传自中郎,而里居、名字,则至今莫可考也!”
杨棨(1787-1862年)在《京口山水志》中也有所疑:“然中郎未言焦君隐于何所,各传亦不言焦光隐居焦山。《图经》所云,不知何据?‘宋数(数疑为敕)’焦光之名,更不知何本?”
1999年新编《焦山志》“焦公祠”言:“虽经历代史学家及方志编纂者反复考证,迄今仍未释疑。”
释疑
笔者认为,先为光所误。此类实例甚多,可谓是古籍中的“常见病”。《太平御览》卷十二引皇甫谧《高士传》曰:世莫知“焦光”所出;《绀珠集》(《四库》第872册)卷二“煮石如芋”:焦光服白石,熟煮与人味,如芋;《神仙传·原序》有:子光辔虬雷于玄涂,此“子光”应作“子先”,即“呼子先”,印证《列仙传》“呼子先”条,作“子先”为是。
至于“《图经》所云,不知何据”,此实有二疑:其一,由谁将蔡中郎《焦君赞》归入隐士资料?初唐欧阳询诸君也!其二,《图经》的编著者搜集资料时,翻检《艺文》得“焦君赞”而加以收录。唐代所编《图经》引用初唐“类书”,合情合理。
成书早于《艺文》的《北堂书钞》(我国现存最早的类书)没有收录“焦君赞”,可见在初唐之前,“焦君赞”流传并不广泛,自从它被收入《艺文》后,便借助其权威性和影响力,为广大文人学者所关注。焦先在当时隐士文化领域,更是隐士的典型人物和“形象大使”,为“士族”阶层所认同。
“焦君”和“焦先”同姓;焦和樵山之“樵”音、形相近。《图经》的编著者自然也具有皇甫谧和葛洪般的想象力,让焦君、焦先落户润州樵山很是自然,真可谓“天时、地理、人和”促其“人事”编入志书,焦公光荣落户镇江。可惜的是焦公在镇江的“户籍簿”是孙处元所撰《润州图经》,还是了元法师所云《丹阳旧图经》,应两书均亡佚而不得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