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6月24日),当地时间下午,埃及最高总统选举委员会主席宣布,在总统选举决胜轮投票中,穆斯林兄弟会候选人穆尔西击败前总理沙菲克,当选为埃及新总统。
总统选举结果的产生,对埃及而言,是一个历史性时刻。这意味着埃及自去年2月11日以来,前总统穆巴拉克因大规模反政府示威活动下台后的政治过渡期的结束。
对世界而言,埃及穆斯林兄弟会在1年多的政治过渡期内,迅速进行政治动员和社会动员,进而赢得国家最高权力选举,并非出乎意料。那么,是谁让穆斯林兄弟会得以在短时间内整合成为一个进行政治参与的强大势力,并在竞争性的政治架构中取得优势?答案就是:穆巴拉克。
对,就是穆巴拉克。正是穆巴拉克对其采取的高压政策,使得穆斯林兄弟会不断地调整生存策略,遇折不挠,愈挫愈勇,以其政治高压下付出的牺牲,证明了自己生命的顽强性和合理性。一般而言,一个政权实施的政治高压,动机和目的当然皆在压垮政治反对派或反对势力。但是,在无竞争性的政治框架下,政治高压往往不具备政治伦理基础,在打压政治反对势力的同时,也在同等程度地削弱政权的权力基础。因此,在这样的权力结构中,政治高压其实就是一个飞去来器,任何一次向政治反对势力的“投掷”,也都是在冒自戕的危险。
当然,在无竞争压力的政权结构中,统治者常常顾及不到这一点。当政者独揽的警察、军队等国家强制力量和其他政治资源,几乎毫无例外地会使掌权者“用足”其在政治上并无合法性支撑的优势地位,打压政治反对势力于即出。穆巴拉克对待穆斯林兄弟会的做法即是如此。在其前任萨达特被伊斯兰极端分子刺杀后,空军军官出身的穆巴拉克凭借军警力量,对伊斯兰极端主义组织进行了残酷镇压。这些镇压活动,把已经在80年代初宣布放弃武力对抗的穆斯林兄弟会也一并列入打击对象,目的是从组织形态上消灭穆斯林兄弟会。
然而,正如前述,国家政权旨在铲除“恐怖主义”的努力,在压倒性的实力优势中,常常会丧失自控的功能。而在一个政治反对势力皆为非法存在的政治结构中,任何隐藏或半公开的政治反对势力的社会组织程度都远在政权之下。因此,在这种力量不对称的镇压中,国家政权以打击恐怖主义为名进行的政治高压,如果把握不住“度”,无疑就是在向所有社会成员演示国家恐怖主义的更为恐怖的一面。穆巴拉克对埃及恐怖主义采取的“肆意”打击行动就是如此。也正是在这种持续不断的打击中,穆斯林兄弟会愈发壮大,而穆巴拉克尽失人心。
穆巴拉克在把穆斯林兄弟会送上政治权力“宝座”中,还有更“给力”的一面,那就是对政权腐败的无能为力。在穆巴拉克治下的30年,是埃及政府腐败登峰造极的30年。穆巴拉克对政治反对势力动用的国家力量以及打击力度和残酷程度,恰与其对腐败治理所动用的力量及其打击力度和容忍、纵容程度成反比。而穆斯林兄弟会正是“坐享其成”了穆巴拉克的这一政治治理政策及其成果,使得穆巴拉克的任何政治失分,都成为穆斯林兄弟会的政治加分。
穆巴拉克的可悲之处,还在于穆斯林兄弟会对穆巴拉克的上述“成全”之举却并不领情。还在总统选举过程中,穆斯林兄弟会已经放风要“重审穆巴拉克”。审判,对迷信高压的人物而言,不啻是其最感憋屈的一种报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