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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默字开始的学习

发布时间:2012-06-14 07:52  来源:镇江日报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1962年7月,当时的镇中学生会全体执委留影。魏罗坎 提供

人生有不止一次的起跑,有成功,也有挫败。省镇中开始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起跑,让我收获颇丰。

1963年夏,我考入省镇中读高一,我的班主任是教语文的金伯和老师。

金先生貌不出众,个高、背驼、脸黑。年轻人常常以貌取人,但金老师的第一堂语文课就让我们新生领教了什么叫做“有眼不识泰山”!

那天,金老师一进课堂就宣布:“今天这堂课,默字!”我们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常有这种测验。金老师的“小儿科”在我们这些全镇江地区的“中考才俊”面前真是贻笑大方!

金老师昂首挺胸,左手别在腰间,右手拿着课本,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口中念念有词,随机蹦出的一个个单词或词组。不多会儿,我们便品出了其中的厉害:有些字明明烂熟于心,但却提笔忘字;有些词组会读,拆成单字却不知从何下笔:这个字上面出不出头,下面打不打钩?这个字的偏旁是三点水还是两点水……一时间都迷惑起来,脑袋乱成了一锅糨糊!“默字”整整进行了一堂课。人人叫苦不迭,一身大汗。更让新生们汗颜的是,公布成绩后,全班仅三人及格!所幸平时受过出身教师的父亲近乎吹毛求疵的训诫,我得了全班的最高分——83分,但错字也高达17%。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最糟糕的默字成绩。金老师这招“下马威”,一扫我们这些自命为“精英”的傲气,我们不得不服。

金老师的语文教学很有些科班功底,尤其是讲解鲁迅的作品。鲁迅杂文是中学语文教学的一个难点,鲁文晦涩生冷,可听了金先生讲解的《纪念刘和珍君》,我才知道鲁迅原来也可以这么讲的。

金老师不仅尽心竭力教学,班主任工作也干得兢兢业业。每晚的自习,他必来巡视;熄灯号吹过后,常见他查夜的身影;每天早操,他和我们一样,饿着肚皮驼着背,吃力地追随我们年轻快捷的脚步。金老师对我们的付出,至今想来还很感动。

教我们物理课的刘昌年老师还兼着校教导主任。刘老师长脸、高个,背微驼,一副典型的北方汉子形象。刘老师干脆、爽气,很具亲和力。刘老师教了我们三年物理。物理难学,枯燥,可刘老师的课生动活泼、浅入深出,佐以一口天津话,抑扬顿挫很是悦耳,听他的课简直就像是在听“相声”。授课伊始,刘老师开讲物体运动,突然把黑板擦往空中一抛,黑板擦翻着跟斗垂直向上,到了最高点又翻滚着向下。他伸手接住黑板擦,略一停顿,收拢全教室惊愕的眼光,然后说:“这种运动,你们到高三也学不到。你们只学最基本的物体运动,不难,别怕!”我们一愣,随后爆发出愉快的大笑。

刘老师讲汽车的挂挡,随手拿起教鞭当作变速杆前后左右比划。不一会儿,我们就明白了汽车挂挡是怎么回事。我猜想刘老师一定会开汽车。刘老师讲课按时按点从不拖堂,但下课后却常常走不脱。我们会哄上去,七嘴八舌向他提出课内课外的各种问题,甚至是有关数学、俄语的问题。刘老师从不厌烦,有板有眼一一解答。刘老师不愧是答疑解惑的高手,我那时觉得刘老师教高中生真是大材小用了。

尹铭老师给我们上化学课。尹老师的前额有点“谢”,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谢顶”;络腮胡子每天必刮得铁青;双目炯炯有神蕴含许多深意。就授课风格而言,刘昌年老师授课生动,尹铭老师授课严谨。尹老师上课面带微笑,表情淡定;语速中等,吐字清晰。更为可贵的是他讲的化学课有机地糅进了辩证思维。他讲物质的构成,化学性质的对立统一、相近趋同、相生相克,化学反应的质量互变等,常能用一两句哲学术语归纳概括得恰到好处。尹老师教门捷列夫的化学元素周期表,讲到各种元素因其原子外层电子的个数、层次的增减,化学性质呈现周期性的重复、螺旋式上升时,尹老师先是一停,后是一笑,俯身前倾开口道:这叫什么?这就叫否定之否定!我最记得老师那时的神情,自得还有些狡黠。后来我才知道尹老师原来是在市委党校教哲学的。正是这“哲学”使他技痒难耐、念念不忘。

(作者:张晓雪  责任编辑: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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