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很可能不善也不恶，性本性，或曰性本白纸一张。当然，说性本善或性本恶也都能找到各自的理由。“融四岁，能让梨。”够善的吧？放在今天就是道德楷模。也有性本恶的例子，美国警察前几天把一个6岁女孩戴上手铐押送回家，因为这孩子在学校闹得无人能管。民主、人权对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就不必讲了。

　人的成长史，大概就是一部“听话”的教育史。把一个个不听话的孩子教育成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家里听家长的话、在社会听大人的话，长大以后听领导的话、听老板的话或听专家的话，总之就是要听话。

　不听话的代价是很大的。一个小学生不听“融四岁能让梨”的古话，还公开表示“孔融让梨我不让”（据说聪明的孩子不说不让，只说我没有哥哥我不用让），被老师在答案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四岁的孩子让不让梨，都只关乎天性，谈不上道德高尚与卑劣。老师打×的意义，更多的在于教育孩子要学会听话与说话，特别是学会听虚伪的话、说违心的话。一周前，山东一个14岁女学生不听老师的话剪掉长发，竟然以死抗争，从五层楼跳下自杀。有网友纷纷谴责学校“剪发令”，认为是死规定杀死了一个大活人。其实，老师也是为了培养孩子从小听话，长大了适应社会需要。最近还有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时成为新闻。江苏省启东市汇龙中学高二学生江成博在全校3000多名师生参加的升旗仪式上，把老师写的演讲稿换成自己的演讲稿，未经校方审查通过就讲了出去。本来，每周一名“国旗下的演讲者”都是学校老师挑选出来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今他却成了学校乃至社会一个已经证明是“不听话的孩子”。也属于提前“自我爆炸”了。

　不听话的悲剧很多很多，听话的问题也不少。2012年4月9日，云南一所有665名学生的村镇中心小学，其中300多名学生在校吃营养餐后出现呕吐、腹泻等症状。“孩子们印象最深的是，豌豆很多发黑，吃起来很涩，闻起来发臭，很难下咽，但由于学校规定不吃完饭菜就要罚款10元，所以大多数孩子都坚持吃下去了。”学校规定不吃完饭菜罚款，也许是为了培养孩子不浪费的好习惯。但这个规定在剥夺了孩子“不吃”权利的同时，也一并剥夺了孩子不吃腐败变质食物的权利。按道理说，你剥夺了孩子“不吃”的权利，你起码要保证提供给孩子卫生的食品。否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样的事例从孩子身上一直延伸到成年人世界。山西女商人变身副县长的传奇，就是一个“听话”的故事。经商15年的王辉从北京回到文水县，2010年4月当选县政协副主席，去年6月改任副县长。据一位在选举现场的县政协委员告诉记者：“选王辉当政协副主席是县里的一个政治任务，市领导对县委书记说，如果她选不上，你这个书记就别当了。选不上，政协主席也当不长。”这里好像不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天下，而是某位市领导的“家天下”。但说“家天下”也不确切，还是说“政治股份化”更形象。商人入股政治了，分红的肯定不是老百姓。不管怎么说，从王辉当选政协副主席、副县长，至少说明县委书记很听话。他这么听话，组织原则没了，人民的权力没了。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不知道自己也有说“不”的权利，似乎有时对个人有利，却在很多事情上于国于民不利。（苏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