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商丘市宁陵县有个政府机构叫“禁止午间饮酒办公室”。发布这张照片的网友点评说,第一眼看到以为是PS的,但查到了,“我才相信,有的机构设置已超出想像……”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有图为证,任谁都会当成恶搞。
商丘官方微博回应称:“宁陵县严禁工作日午间饮酒办公室是一个临时机构,工作人员是由宁陵县行政效能监察中心工作人员兼任,并没有增加人员编制。”如今出点丑事,以“临时工”干的居多,此番机构也“临时”起来,未知是否会被大家揪住。宁陵被拿出来“示众”,不大好彩,因为它有个顶头上司,叫做“商丘市严禁工作日午间饮酒办公室”,因而似乎不难推断,商丘所辖的县都有这么个办公室,这叫“对接”。当年郑州就成立了6个“馒头管理办公室”,市级1个区级5个,因为祸起萧墙——两级“馒头办”为争夺办证权、处罚权闹得不可开交——才令公众恍然之后哑然。在“饮酒办”这里,倘若只有宁陵这一个,显示出其“执行力”颇强;再倘若像信阳一样,某年上半年仅仅中午禁酒就节省了4300万的酒钱,则其设置或有值得嘉许的另一面了。
官场上因为“工作需要”必须喝酒,我们一直有这种传统,但谁都知道,喝酒营造出的其乐融融氛围,更多时只是一种假象,拈《清稗类钞》一例。浙江候补道蒋某与候补知府杨某同充某局差,蒋为总办,杨为会办,上下级关系。有件事,两人意见相左,“蒋执不可,杨衔之”。终于在蒋办生日宴会的时候,杨找到了发泄的机会。那是因为“杨故善饮,蒋则杯酒不能入口”,但杨不管那么多,“故酌酒为蒋寿”。一个说我实在不能喝,一个说你非喝不可,一来二去,杨怒曰:“在官厅,乃分上司属员,此非官厅也。”说罢上前“扭蒋胸衣”,动起手来。“蒋亦怒,起与殴,致几上红烛铿然堕地”。时人为此撰联嘲之,其中上联曰:“进宫献策,渡江偷书,演来一部梨园,毕竟官场都是戏。”不仅巧妙地隐喻了两人的姓氏,而且一针见血地道出,官场上的觥筹交错实际上等同演戏。
清人张集馨很看不惯官场的喝酒,他在自叙年谱《道咸宦海见闻录》中说:“宴会原不能免,然至酒酣耳热,脱略形骸,歌唱欢呼,村言俚语,在醉者性迷狂乐,发于不知,而侍者醒眼旁观,未免藐玩。自为疆吏,何可不自检束?”他在福建当官的时候为了公关,曾经“三宴督署,两扰中丞”,前一个还好,“性情拘谨,尚不至破藩抉篱,然堂属猜拳,司道竞唱,主人足点手拍,已不雅观”;后一个就不得了了,“一经入席,惟恐人之不醉,又惟恐己之不醉,不能观人之大醉也”。在他看来,真是一片乌烟瘴气。可惜,他说的这种情形直到今天也并不见得有了好转。
“禁止午间饮酒办公室”貌似解决问题的一个侧面,但舆论哗然之,表明根本不相信它能奏效。凡事我们都得抓住“本”,前段议论公款喝不喝茅台,我就感到可笑,问题的“本”不在于公款该喝什么酒,而在于该不该喝。在禁酒问题上,焦点根本不在于“禁止午间饮酒办公室”的临时与否,而在于必要与否。抬杠地说,公款饮酒在晚间就可以肆意进行吗?商丘官方微博说那个机构是“临时”的,从我们的现实情形看,这个机构肯定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必然是“长久”的,这就更加突出了“本”的问题。禁酒之外也是这样,抓不住“本”,叠床架屋的办公室就将不胜其多,问题没解决,倒平添了不少笑料。(潮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