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曾经很神圣,因为它是古人今人知识、情感、价值观沉积的宝藏。可到如今,就像“知识就是力量”遭到“不是所有的知识都是力量”的反驳,“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也每每遭遇“很多书都是垃圾”的尴尬否定。这“垃圾”中的最大门类,就中国而言,大概就是所谓的“教辅书”。
当然,绝不是说所有的教辅书都是垃圾,只是说它出产的垃圾数量很可观。近日有媒体报道,沈阳市一位有过3年教辅书编辑工作经历的杨先生,自己没教过一天书,但最快的时候3天就能编出一本教辅书。他说一本小学习题试卷,从编书、排版、校对、修改、再校对、再修改等程序走下来,原先10天完工,现在一周左右。他原来供职的单位,一个学期能编300余种教辅书,再通过买书号的方式,给教辅书安上合法的“身份”。
时下正是教辅书销售的旺季,事实上就算不是春秋两个开学的季节,教辅书也总是稳稳占据城市三层四层大型书店的一层两层。很大程度上,在所谓的“全民读书月”“全民购书活动”中,教辅书也都是“居功甚伟”呢。多年来,虽然关于教辅书粗制滥造、同质化严重、侵犯知识产权、危害学生身心健康等等的斥骂声不断,它却总能够“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而且总是能够“春钓滩,鱼满筐”、“秋钓鲫,满筐喜”,这又是为什么?
“真理”总是最朴素的,因为有巨大的需求。经典营销故事说岛上居民没人穿鞋,因而有巨大的卖鞋市场前景,这毕竟是要冒大风险的。相比而言,在现实的应试教育背景下,每个学生或其家长都有购买教辅用书的冲动,只要在钓钩挂上“特级教师优化试卷”、“15天巧夺100分”、“金榜夺冠”、“北大绿卡”、“某某名师推荐”、“某某命题组推荐”、“全国中考命题研究组编”等香喷喷的饵料,就不怕鱼儿不上钩。
人都是有赌一把的豪情的,家长虽然对什么“名师”“命题组”将信将疑,但望子成龙心切,宁可信其有,也就把钱送给书商了。真的不能怪他们盲从、缺乏判断力,谁叫那么多正式的出版发行单位违规违法出版发行铺天盖地的教辅垃圾,而侵权盗版、非法出版等违法行径稀松平常、无人追究呢?
教辅成“教腐”不是一年两年了,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下发的加强中小学教辅材料出版发行管理的通知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但像广东珠海出版社因买卖书号、违规出版教辅图书,去年年底被吊销《图书出版经营许可证》,这样的处罚还是太少太少了。总体来说,有关主管部门对中小学教辅材料出版、印刷复制、发行、质量、价格、市场等方面的管理基本还停留在文件上,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就算处理了一个两个,一两个“点”是无法动摇整个教辅利益网的“面”的。姑且不考虑应试教育的“刚需”,“三句好话不如一拳头”,只有在源头上管好垄断着书号的出版社,杜绝书号买卖,不给伪劣教辅书以合法身份,还是会有“树倒藤萝死”的效果的,关键要看整治的决心有多大,能不能用法网盖住既得利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