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可疑之处,也问不出什么不对,法国警官无可奈何。他转而对李、陈两人说,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大概有某种政治企图,但现时中国教育尚未普及,还谈什么举动,希望你们今后专在教育上下工夫,不要参与政治活动。说了这些话以后,警官一行人就悻悻离去了。李、陈两人如释重负。
关于会议期间受到搜查冲击的情况,周佛海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有过这样的记载:“到了第六晚,为上海法租界包探侦知,正在开会讨论的时候,忽来了一形迹可疑之人,闯入屋内,一望而去,我们知道不妙,随即散会……当晚十二时,我们又在陈独秀家开会,决定第二天赴嘉兴南湖开会。”大致相同的记载出现在中共后来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代表大会第六次会议,是在深夜里一个同志家召开的。会议刚开始,有一个侦探闯到了屋里,他道歉说走错了,可是终究不允许我们再继续开会了。这个侦探的到来,并没有给党带来损失,尽管在他来过以后,很快地警察就突然进行了搜查。在这以后,我们提高了警惕,为了使代表大会继续开会,只好到附近的一个不大的小城市去。”
然而,中共一大的会址如何会泄露呢?这个突然出现的密探又是何许人?当时一大的代表们是搞不清楚的。董必武后来回忆说:“在上海开‘一大’,是在李书城(李汉俊的哥哥)家里开的。开会为什么被敌人发现呢?因为那时,外国人要到中国人住的地方是不太多的,国际代表马林走进去时有人就跟着走进去了。”这个理由只是董必武个人的猜测。其实,问题确实出在马林身上,但并不是董必武所说的那样。荷兰人马林曾在荷属爪哇从事革命活动,后被爪哇当局发现而驱逐出境。这次马林奉命离开莫斯科来上海时途经维也纳,在向奥地利政府当局领取来中国的签证时,马上被认出,并被拘留六天。虽然在朋友和律师的帮助下获释,但被维也纳警察局驱逐出境,并被吊销了护照。奥地利政府还与马林打算路过和要去的国家和地方联系,要这些国家和地方当局密切注意马林的动向。如此一来,马林的一举一动全无秘密可言。在上海的帝国主义租界当局从他一踏入上海滩起,就对他进行了严密的跟踪监视。
至于那个鬼鬼祟祟进入的密探,却有一点来历。此人叫程子卿,是镇江人,生于1885年。在1900年前后,程子卿从镇江到上海谋生,在十六铺码头做搬运工,因为臂力过人,被上海滩黑帮头领之一的黄金荣看中,做了黄金荣的把兄弟。因为有了这个后台,1905年,程子卿进入法国巡捕房当了巡捕,逐渐升为刑事科的政治组华人探长。新中国成立后,好在他认识宋庆龄,当年在法租界当探长,他为宋庆龄做过一些事——一些中共党员被捕,经宋庆龄等向他“疏通”而获释。于是,他赶紧向宋求情,这样,宋庆龄向有关部门作了说明,程子卿也就没有被捕。1956年他病逝于上海建国中路家中。(30)
张珊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