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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吴樾、汪精卫北京行刺

发布时间:2011-10-02 07:52  来源:北京日报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辛亥革命的先声者:吴樾、汪精卫古都北京行刺

 

当年“守真照相馆”位于琉璃厂大街

中国铁道博物馆正阳门馆

暮色中的银锭桥

  百年以前,推翻满清封建帝制的辛亥革命爆发于武昌,而发其先声者则在古都北京行刺。

  当时,革命党人吴樾(1878-1905)、汪精卫(1883-1944),曾先后策划、实施两起针对清朝重臣以及摄政王的暗杀行动。

  虽说“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但吴樾和汪精卫却是典型的江南才子。吴樾,安徽桐城人,毕业于保定高等师范学堂,与同乡陈独秀为莫逆之交,曾创办两江公学并参与主办《直隶白话报》;汪精卫,广东佛山人,曾作为官费生就读于日本政法大学,为《民报》主编、《中兴日报》主笔,其时文名远扬。

  说来凑巧,两千多年前秦始皇称霸时也发生过两次行刺。一次是历史上著名的“荆轲刺秦王”事件,发生在公元前227年;另一次则是同样著名的沧海力士“博浪沙投锥”一幕,时间是公元前218年(秦王政二十三年)。与清末的两起暗杀十分相像的是,暗杀对象虽未殒命,但社会影响与民心向背却足以导致王朝丧命,专制统治迅速土崩瓦解。

  应该说,吴樾、汪精卫与荆轲、沧海力士一样,都称不上是职业杀手,既非训练有素,遑论身怀绝技?行走在京城雷雨交加、沧桑如梦的街巷,眼前放映惊险悬疑的谋杀恐怖片,那是活生生的历史,演绎传奇故事。

  正阳门东火车站,“掷向清廷第一弹”

  北京历史上出现第一座火车站,并不是清政府主动所为,而是1900年庚子国变的副产品。八国联军率先在天坛设站,其运兵列车硬将“双股钢叉”戳进古都心脏。

  其后,京奉正阳门火车站(又称前门火车站)建于1903年,1906年正式启用。截至20世纪50年代,它一直是北京最大的火车站。

  西方工业革命的象征——隆隆作响的蒸汽机车,几乎开到了皇帝居住的故宫门口,禁忌之地,龙寝不安,可见时代就要变了。

  早在19世纪80年代,厌恶火车——这头钢铁“怪兽”吼叫、喷烟的慈禧太后,尽管也曾在中南海乘坐列车游玩,却愚昧、荒唐地卸下车头,万分滑稽地让宫廷太监们变成旱地“纤夫”,用黄绳“拉纤”,拽着车厢行走。正是:“宫奴左右引黄幡,轨道平铺瀛秀园。”如果慈禧太后再多活几年,她也敢让太监用黄绳拉着飞机行走。

  拒绝火车,就是在阻挡时代列车。

  被这样冥顽不灵、不谙世事的一国之主统治,在那样一个充满炮火硝烟、残酷竞争的世界,其国家与民族的命运可想而知。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的奋起救国,也就顺理成章。

  今日的中国铁道博物馆正阳门馆,位于天安门广场东南侧,是一幢典型的欧式建筑,在前门一带显得格外扎眼。它在100多年前的正阳门火车站旧址上建成,2008年8月正式向游人开放。

  买一张20元的门票,就可回望近代中国铁道发展史。

  问了多位博物馆馆员,关于1905年革命党人吴樾,在此刺杀出洋五大臣的历史事件,他们都说“没有听说”。可以理解,毕竟此博物馆为科技博物馆类型,并非人文历史博物馆。

  1905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年初,驻守旅顺的俄军向日军投降;东京中国留学生举行会议,敦促清政府实行立宪制度。稍后,写下诗句“寸寸河山寸寸金,刳离分裂力谁任”的黄遵宪去世;年仅20岁、著有《革命军》一书的邹容死于监狱。接着,袁世凯向朝廷奏请筹款自造“京张铁路”;中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正式成立。年中7月,当中国人首次尝试拍摄第一部影片时,就在谭鑫培主演《定军山》的拍摄地——大栅栏丰泰照相馆不远处,比影片情节更生动的暗杀行动,将发生在正阳门火车站的车厢内。

  吴樾曾撰写《暗杀时代》专著,认为“排满之道有二:一曰暗杀,一曰革命。暗杀为因,革命为果。暗杀虽个人而可为,革命非群力即不效。今日之时代,非革命之时代,实暗杀之时代也。”他结交革命志士陈天华、章炳麟、秋瑾、陈独秀等,加入由蔡元培担任会长的光复会。光复会的口号是:“光复汉族,还我河山。以身许国,功成身退。”

  唐代贾岛《剑客》一诗豪气干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吴樾遭遇的“不平事”,乃是满清王朝专制统治外丧主权、内欺百姓之罪孽。他在反清的革命组织“北方暗杀团”中曾勤学苦练爆破技术,但荆轲赴咸阳尚有副手秦舞阳跟随入秦宫,而他却只身一人闯入虎穴龙潭。

  9月24日,秋高气爽。

  吴樾前晚与朋友们畅饮一回,却未耽误第二天早起。他从乡音稔熟、号称“京城第一会馆”的安徽会馆(一说城内桐城试馆)走出,直奔当时中国第一大火车站“送人”。

  正阳门车站,1500平方米的候车大厅人群拥挤,为出洋考察宪政的五大臣送行的官员蜂拥,站台上更是岗哨林立。为“预备立宪”特意挑选出洋的五大臣中,有镇国公载泽、兵部侍郎徐世昌、户部侍郎戴鸿慈、湖南巡抚端方与商部右丞邵英。

  吴樾前来行刺,因他认识到清廷之立宪,乃为一场骗局,用以缓和革命党人的攻势,并试图挽救大厦将倾的危势,与以往一样,仍是在“假文明之名,而行野蛮之实”。

  正值中秋节前后,他腰间揣一枚自制的烈性炸弹,如同礼品盒装满精致月饼,闲庭信步、镇定自若像走访自己的亲人一般。

  按照事先精心准备,他一身朝廷侍卫装束,进了大厅,上了站台,混入五大臣乘坐的专列车厢。

  只可惜,吴樾平时只顾练习刺杀的专项技术——射击、格斗、引爆炸弹,却不曾留心学习语言——北京官话,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狭窄的车厢通道内,一位伶俐的清官侍从拦住吴樾,不过随随便便地问了一句:

  “欸,兄弟,您是哪位大人的跟班?”

  吴樾也若无其事地应对:

  “泽爷!”

  称呼爱新觉罗宗室、康熙皇帝后世子孙、满洲镶白旗人、镇国公载泽为“泽爷”,乃是地道的京腔。这原本不会有什么破绽,但是,27岁的吴樾自从离开皖中家乡后,多年在保定求学、教学,难得进京,也就不习惯说北京话,他的安徽腔引起了怀疑。他忽略了五大臣的随从,都是说官话、即北京话的。

  眼见几个清兵相互召唤,围拢上来,情急之下,吴樾掏出自制炸弹引爆。

  这土制炸弹与宋代“霹雳火球”相比,威力自然要大百倍,但是引爆装置却未见先进,既没有定时器,更没有遥控器、感光器,只能用明火点燃。这就意味着燃爆者与被炸者将同归于难,对此,吴樾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吴樾用火柴点燃引信时,列车开始启动。他正要将炸弹向五大臣的座位投掷,无奈车厢猛然间一晃,炸弹不慎落地。轰然一声巨响,所有清廷在场官员,人人惊恐万状。

  五大臣中,邵英伤得重些,戴鸿慈与端方只受了点儿轻伤,余则无甚大碍。

  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吴樾本人,为了他推翻满清封建王朝、建立民主共和国家的理想,为“唤醒大众,起而救亡”的革命目的,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革命党人、鉴湖女侠秋瑾悲吟《吊吴烈士樾》:“皖中志士名吴樾,百炼钢肠如火烈……爆裂同拼歼贼臣,男儿爱国已忘身……前赴后继人应在,如君不愧轩辕孙。”

  小他一岁的挚友陈独秀,怆然题诗《存殁六绝句》:“伯先京口夸醇酒,孟侠龙眠有老亲。仗剑远游五岭外,碎身直捣虎狼秦。”——诗中“伯先”,即赵伯先,是吴樾好友、革命党人。

  孙中山先生慨叹:“爰有吴君,奋力一掷。”

(作者:  责任编辑: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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