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设法提高全科医生的待遇,摆脱“低端职业”的尴尬地位,才能吸引来更多的优秀医疗人才,提高诊疗质量,公众才愿意“首诊来基层”

　建立全科医生制度是国家已确定的一件民生大事。可在当前,全科医生已成为一种稀缺资源,待遇低、流失严重,很多时候全科医生被公众误读为低端职业。(《中国新闻周刊》)

　如果长时间被大多数人都“误读”,那有可能就是一种事实了。在今天,收入水平往往是判断一种职业社会地位高低的重要标准。当全科医生们领取的是低端职业的薪酬待遇,你就根本没法阻止人们也将之看作低端职业。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它未必就是“误读”。

　今年3月份,北京市卫生局表示,今年内将提高社区医院医生待遇,年收入将从现在的4.2万元涨至5.8万元,以此缓解收入过低的现状。对医生们而言,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涨了一万多元的年收入,更因为终于有地方政府开始愿意承认“社区医生收入过低”了。收入过低是如何造成的?可以举很现实的例子。当下,在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居民就医,往往只收取很廉价的诊疗费。在不少地方,甚至连挂号费都直接免除。在大医院,以药养医还能“滋润”医生们,让他们免除低收入的难堪；在社区医疗机构,因为实行的是政府一刀切的低收入分配,在药品价格上实行的是“零差价”,进价多少钱,就卖给病人多少钱,医生们也不可能从中获得收入。在这种经济根源下,全科医生自然就只能领低薪水,成为一种低端职位了。

　出现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医生们的劳动价值长期被人为漠视。诊疗费水平如何将直接决定医生们薪酬高低,但政府却将全科医生们的诊疗费定位为最廉价水平,甚至连挂号费都直接免除。这一级医生,挂号费通常是4元—7元,医生们看一个病人,自己只能获得寥寥几毛钱的收入。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医生领低薪水,将意味着看病成本得到削减,有助于降低就医费用。但实际上,我觉得它得不偿失。

　它造成的最大伤害是什么?从经济理性人的角度来看,将意味着些真正优秀的医疗人才不可能加入这一职业群体,也不可能带来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和淘汰。很多社区医生,会被认为这是一份吃“皇粮”的工作,干多干少一个样,很容易安于现状,因为没有被淘汰的风险。见过一些社区的医生,甚至毕业后就没再翻过医学书籍,却依然在职位上坐得很安稳。

　近日,在谈及“为什么广东对香港医生开放市场,至今依然没有多少医生来内地开业”问题时,广东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提出,除了一些客观因素之外,主要的还是大陆医生与香港医生的价值不但不一样,而且相差太多了。大陆医生的收入真正通过技术性收费部分占的比例很小,主要是通过以药养医,过度医疗和过度检查来体现“价值”。这样的制度,对于中国以外的医生当然是难有吸引力的,这又怎么吸引香港医生到大陆来呢?300元一个门诊,1500元一个查房,大陆的群众愿意付吗?我不是说我们的医生一定要达到香港医生和境外医生的价值水平(因为很难),但是也必须有这样一种观念才行呀!

　由此来看,对公众而言,“全科医生成低端职位”不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我们根本吸引不来最优秀的医疗人才投身这一职业,也意味着就医服务水平难以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提高。这不是政府在短时间内突击培养出大批吃皇粮的全科医生就可以解决的现实问题。

　要知道,在社区医疗服务上,我们的问题不是数量的问题,而是质量的问题。政府大兜底,提供不具备竞争力的薪酬,难道就能在根本上改变这一种现状吗?答案可能是否定的。相反,我认为,只有让医生劳动价值得到体现,通过提高医生诊疗费用,政府承担及报销诊疗费用的办法,才足以让优秀医生有获得较高收入的可能。在这种激励效应下,也才能吸引来更多的医疗人才投身这一职业,形成应有的竞争,带来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最后达到吸引公众首诊来基层的目的。(吴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