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一同学习的还有贺子珍同志。她比我们早一些到达莫斯科,之后不久生下一男孩。在八部时,孩子放在托儿所,她一边学习,一边课间喂奶。可惜孩子先天不足,出生后只是一般喂养,终于夭折。贺子珍忍受着失子痛苦,照样坚持学习。她在长征中被国民党飞机轰炸受伤,背上留有不少弹片,在苏联治疗也未能取出。她长期患头疼,医治效果不明显。但她
学习认真,我们一起课堂讨论时,她和别的学员争得面红耳赤。有一次和我辩论,我年幼气盛,不肯退让,她也指着我大声争辩。但是后来待我依然如旧,仍把我当晚辈。她性情直率、刚强。这也几乎是长征过来的女同志的共同性格。贺子珍同志忍辱负重的坚毅性格也是令我佩服的。
关于她的婚变的情况我们原来都一无所知。1939年的一天晚上,大家坐在俱乐部大厅听翻译读报,其中一段是塔斯社记者在延安采访毛主席的报道。其中这样写道:“夜深了,我们告辞,毛泽东和她的妻子送出来,在月光照耀的山坡上,我们边走边谈……”大意如此。我们不禁大为震惊。全场,包括贺子珍同志在内,都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大家沉默着,贺也不作声。她非常镇定,直到读完报,大家散去,她也没有流泪,没有悲诉。过了一段时间,她向其他红军中过来的女同志述说她的家庭生活经历。从他人的转述中,我只听到她的怀旧之情,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自己的尊严,默默咽下了苦水。
关于党校的男学员,他们中有些人令我感到长辈般的和蔼可亲,如杨志成。杨志成当时年龄其实不算太大,三十几岁,不过生得老相,被调皮的孙维世叫成“老太爷”,从此“老太爷”就成了他的绰号。“老太爷”学习很用功,上课有时笔记记不太全,便把我的借去对照,而我的字写得极潦草,他有时看不清,便请其他几个同志,如刘亚楼、谭家述帮忙猜。“老太爷”从来精神抖擞、愉快、乐观,他的病似乎也不难治,总的印象他是一个对前途充满希望的人。不料这样一个人,在战时竟遭了大难。
后来,听许多学员说,苏德战争爆发前夕,党校军事班杨志成等全体学员,加上汪名震、贺诚、李士英①、苏河清、苏丽华,以及袁牧之、冼星海(他们是中央派到苏联制作有关八路军的纪录片的)等人在林彪率领下赴蒙古,计划从蒙古进人中国,再回延安。不料蒋介石封锁了蒙古和中国之间的边界。这批人中只有李天佑和李士英成功地扮成蒙古牧民,骑马越过边界,回到了延安。林彪的行止则由中央公开向蒋介石通知,说明他是平型关一役中受伤而去苏联治疗的,并提起他曾是黄埔军校的学生,也就是蒋介石的学生,要求蒋介石允许他回国并提供交通工具。蒋介石居然准了,派飞机去接他。林彪只带了一个贺诚以他的私人医生的名义启程,到新疆后又以各种名义带了几个同志一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