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10时40分许，北京大学副校长海闻上课时，教室管理员以“锁门时间已过”为由催促下课。海闻得知对方身份和来意后与其争执：“我可以明天就让你走人”。此事在学生中引起争议，褒贬不一。20日，当事教室管理员称，目前工作未受影响。　　（12月21日《新京报》）

　领导也是人，偶尔气昏头脑说两句混话，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再说，教室管理员工作暂未受到影响，足见海闻先生心胸坦荡，没有动用权力挟私报复。遗憾的是，网友的兴趣似乎多在“我可以明天就让你走人”的威吓上，进而反弹出民意对官员权力自由裁量的天生恶感。这样的质疑也不是没有理由，但笔者以为，若说此事的价值，有意义的也许倒不是海闻先生的气话，而是其与管理员的据理力争。

　教室管理员以“锁门时间已过”为由催促下课，海闻先生得知对方身份和来意后反问，“教学重要还是锁门重要？”事实也许证明，显然是“教学”更为重要，不然，师生早就被催得落荒而逃了。回头看看，事件中的所有涉事者估计都会心生不爽：譬如教师上课的思路被打断了，正如北大新闻中心张老师表示，“有点情绪是正常的”；教室管理员也很没面子，“海闻老师的说话方式让我很下不来台”；学生估计也不会很快乐，目睹自己敬爱的老师和管理员争执，就像粉丝看到蓬头垢面的偶像一样，多少有些不堪。

　这是价值冲突下的矛盾：管理员要按时锁门，教师要坚持把课程讲完。似乎各有各的道理，笔者忽然想起小学时学过的课文《列宁与卫兵》：新战士洛班诺夫非得看列宁的通行证，否则拒不放行，这不仅没有惹怒列宁，反而夸其工作负责，进而让我们从小就知道——“社会就需要这样认真负责的好战士。革命纪律是每个人都应该遵守的！”尴尬化为美谈，还顺带着教育了一代又一代“革命青年”。如果海老师能表扬一下管理员的恪尽职守，反正已是课堂的尾声，帮着催学生们早点离开教室，也是完全可以双赢的。

　生活不是小品文，谁也不是听两个故事就豁然开朗了。“教学”与“锁门”的对垒，实质是对规则与秩序的考量。锁门的规矩是不是合理是一回事，尊重不尊重规则的捍卫者是另一回事——两者之间，也许后者更拷问大学精神与品质。换言之，如果教师对按时锁门有意见，完全可以上诉制度本身，寻求改良或改革的合理途径；又或者在明知会拖课的情况下，提早走下程序，申请制度执行者晚些锁门——完全没必要对相对弱势、且公平正义的规则捍卫者动怒发火。

　就历史而言，一个乱了套的社会，弥漫的是秩序的沉沦、规则的毁灭、法律的轻浮。好在我们一直悉心于制度与秩序的重建，希图重振契约的力量以捍卫公平正义的社会结构。大学课堂教会我们千千万，但遵守规则、敬畏制度，也许是最不可亵玩的底线。只是，我们听懂了“教室管理员催促大学教师按时下课”这节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