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犯受贿罪被河南省信阳市中级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的河南省原西平县委书记(副厅级)王廷军,在悔过书中微子计算了五笔账:一算事业账,自毁大好前程;二算经济账,得不偿失;三算亲情账,众叛亲离;四算名誉账,声名狼藉;五算健康账,身心交瘁。
贪官秋(囚)后算账的,王廷军并非第一人,大凡每一个贪官在被囚禁的时候,都会要痛哭流涕地给自己算一账。王廷军也不是算得最细的,著名女贪官、江苏省徐州市建设局原局长赵大荣(化名)在看守所里算的7笔账才算最细致的。而且凡是秋(囚)后算账的贪官,无不期望自己的算账能够警示他人。王廷军在“囚后算账”时就说:如果没有了自由,一切都将无从谈起。请大家以我为鉴,珍惜现在拥有的自由。如果你正在冒犯自由,那么请你悬崖勒马;如果你已经侵犯了自由,那么请你拿出勇气,立即纠正;如果你……因为自由之门向来是为那些清清白白做官、坦坦荡荡做人、兢兢业业做事的人而敞开的。”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被囚贪官即使身未死,心却死了。“哀莫大于心死。”读了贪官们的秋(囚)后算账,谁也不能不承认那是发自他们肺腑的真言,谁也无法否认其应该具有的深刻的教育警示意义。可是,从一些地方某些腐败重灾区的岗位上一直呈现“前腐后继”的趋势来看,似乎贪官秋(囚)后算账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倒是起到了一定的反面作用,那就是贪腐的手段更加创新、更加隐蔽、更加狡猾,让人更难发现,更难捉住了。这让人想起法国科学家法伯曾经做过的一个有名的“毛毛虫实验”。他在一只花盆的边缘上摆放一些毛毛虫,让它们首尾相接围成一个圆圈,与此同时在离花盆周围150毫米的地方撒了一些它们最喜欢吃的松针。由于这些虫子天生有一种“跟随他人”的习性,因此它们一只跟着一只,绕着花盆边一圈一圈地行走,直至精疲力竭,全部死亡。看看近年来一些始终走不出“听人‘囚后算账’――自己依然不改贪腐成性――自己又‘囚后算账’还说要警示后来者”的死圈路贪官们,他们多像毛毛虫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其实,贪官们被囚禁后算的那些帐,在他们手握权力的时候也未必都没有算过,只是一直不相信自己有了权力,手眼通天,始终心怀侥幸,绝不会轻易放弃那些摆在面前的唾手可得的他们最喜欢吃的“松针”。这是因为:第一,对权力的监管还是没有到位。河南省封丘县原县委书记李荫奎,在担任封丘县县长和县委书记期间,贪污受贿上千万元,先后一千五百七十五次受贿,创下县委书记受贿次数之最。安徽省蚌埠市政协原副主席、五河县原县委书记徐社新,在当县委书记的六年里,把全县的官帽卖了一个遍。现在捉住的贪官大多是百万、千万之巨。这哪里说得上监管到位啊?事实上,“上级监督太远,同级监督太软,下级监督太难”的现象依然存在,一个官员只要摆平了上级有关部门和领导,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肆意妄为的现象在不少的地方依然存在。第二,一些地方的反腐的环境气候还是很成问题。本来,广大人民群众才是反腐败的主力军,可是现在在一些地方,老百姓对腐败已经有了很大的容忍度,对于不贪不受贿的反倒见怪了,特别是自己一遇到事情,也不管是否合法合规,都一个劲头儿地找门路,送钱送物甚至送色上门,在这样的环境气候下能够不贪腐的人,得需要怎样的意志力啊?王廷军走过的从“拒收――缓收――顺收”犯罪的心路历程,就是没有能够抵挡住请托人利用王廷军的亲戚、朋友、同学出面说情等各种手段的围攻。第三,官员自身还总是缺乏对诱惑的抵御能力。记得清朝大贪官和?身陷牢笼等待处决的时候,纪晓岚问他:如果放他出来官复原职后,还贪不贪?和?肯定地回答说:还要贪。虽然那些贪官秋(囚)后算账,算得诚恳感人,那也是因为被囚之后,倘若还能官复原职,也未必不是与和?一样的态度。事实上,如果不能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如果缺乏良好的反腐环境气候,使得手握权力的人随时面临诸多的权力出租机会,几乎可以确信贪了也白贪,被捉是偶然,那要想手握权力者能够自始至终自觉抵御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形形色色的诱惑,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反腐败,不要对感化教育寄予太大的希望,还是要寄希望于对权力监管的力度大些大些再大些,进一步加强制度和机制建设。比如,要让老百姓知道官员的财产家底,要让老百姓有足够的权力决定官员的升降荣辱,要把权力的运行摆在光天化日之下,要引导广大人民群众主动拒绝权力寻租、遇事自觉走前门不走后门、见腐敢反、见腐勇反、见腐必反,从而形成反腐倡廉的浓厚风气,让腐败分子无处遁形。让手握权力的人们早就可以自觉的算好那些该算好的账目,不能腐败、不敢腐败、不愿腐败,而不至于囚后才痛哭流涕地算那些无用账,自觉地走出“毛毛虫式”的死圈。(黄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