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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给邓小平做翻译的日子

发布时间:2010-11-06 07:47  来源:北京青年报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如果法拉奇问得太出格,领导让我翻译时措辞上稍微给缓一缓

    在为邓小平做翻译那个时期,对施燕华而言挑战性最大的一次应属1980年为意大利记者法拉奇采访邓小平担任翻译。法拉奇的那次采访,是她两次申请遭拒后,由意大利总统佩尔蒂尼向邓小平引荐的。问答的主要内容后来被收入到《邓小平文选》中。在此后的20多年里,这些内容一直影响着中国的发展方向。这次采访的过程也被许多中国新闻从业者和高校新闻采访课奉为经典。

    施燕华说,法拉奇的问题很尖锐,再加上话题都是当时国内、国外比较关注的,所以她精神上等各方面的压力很大。

    施燕华:法拉奇曾采访过世界上多位知名政治家,如基辛格、甘地夫人、霍梅尼、卡扎菲、阿拉法特、瓦文萨等等。她以提尖锐问题见长,问问题不顾情面,甚至尖刻。

    在那之前我是一点都不了解,以前连法拉奇这个人都没听说过,因为我是学英文的,她是意大利记者。开始的时候,外交部安排的是意大利语翻译,后来是她提出来要用英文翻译,因为在采访邓小平之前,她已与美国《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英国《泰晤士报》、《金融时报》,德国《镜报》等10多家西方报纸签约,全文发表她的采访。如果把意大利文翻成英文要用很长时间,她想略过这一道,直接用英文采访写作。

    所以是提前一天,我们领导才跟我说。那时候,说实话外交部对她不是太感冒,就怕她对邓小平不恭,提出一些什么不好的问题,当时跟我说采访时间不会长的。但是法拉奇要事先见见我,她很慎重的,看看这个译员能不能担当其采访的翻译。

    8月20日那天我就去了,天气挺热。她住在民族饭店,民族饭店那时候正在修理,西边那一半开始装空调了,东边这一半没有。有空调的地方外国人相对多点儿,她为了避人住在东边。我敲门进去,二层楼就不是很亮,屋子里黑黑的。法拉奇穿着深颜色的衣服,牛仔裤,抽着烟。一进来她就问我很多问题,就好像求职面试一样,问:你给谁干过翻译?你给邓小平做翻译有多少次?大都是这样的问题。“面试”之后,她就提出来要保密,她说,因为记者都认识我,我来北京后现在都不出去,我怕人家认出我,会怀疑我来干什么。她要弄独家的,给人家知道不好。当时给我的感觉,这人就像巫婆一样,很神秘。最后她拍拍我的肩膀:好,我相信你。

    至于第二天的采访,她也谈了一点,她说我之前看了外国人写的邓小平传记,我看了好多你们文化革命什么的书,所以我就要多问些国内的问题。具体哪些问题她没有说。

    结果就是,第二天她问了那么多刁钻的问题。

    正式开始提问,她一上来就说毛泽东,她说以前她到中国,到处都挂着毛主席像,这次她从饭店到人民大会堂这里,就只看到一幅。她问:“以后你们还会在天安门保留毛主席像吗?” 我听了这样的开场,就觉得来者不善,她是要讲毛泽东的事情。法拉奇连续发问:“中国人民把一切错误都归咎于‘四人帮’,但我听说中国人说‘四人帮’时,伸出的是五个手指!” 又问,即将召开的党代会将何种程度提及毛主席。

    我当时感到这次采访很敏感,我感觉邓小平好像是有所准备似的,听她问了这些问题邓小平很愿意回答,侃侃而谈,好像很愿意通过她让外面世界听到中国的声音。因为当时的国内外环境——你想想看,1980年,改革开放刚开始,国内也是有疑虑,思想也是很混乱。

    1980年1月份,华国锋会见一个非洲国家总统的时候,这个总统一坐下来就说,听说你们在批判毛泽东,毛泽东不仅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我们当时争取独立,就是拿着小红宝书。哎呀他很厉害的,一坐下来就是那样说,很不客气的,他们很着急。这些都是一个信号,要让国外正确了解我们的改革开放,国内思想稳定。我感觉邓小平同意接受法拉奇的采访,他是有所考虑的。

    开始翻译的时候我是有些嘀咕,而且我们领导也说,要是她有些问题问得太出格的话,让我翻译时措辞上稍微给缓一缓。后来我发现用不着,因为邓小平也挺喜欢这种针锋相对、单刀直入的提问,两人的交流,气氛还是很好的。互相你来我往,讲得很快,但是谈的都是很实质性的问题。我觉得没问题,就大胆地忠实翻译。谈到12点多时,邓小平提出还可以再谈一次,约她再谈,她高兴得不得了,就这么蹦了起来。

(作者:  责任编辑: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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