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俄美走近已经成为国际舞台上最重要的外交动象之一。俄罗斯和美国曾经在诸多问题上相互指责并争斗不休,但现在双方在处理相关冲突和抗争时都心照不宣地宣称要尊重对方的民族和国家利益。这种接近在最近一周的吉尔吉斯斯坦的大动乱中表现得尤为特出。
美俄想在共同行动中双赢,这种情况对中国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它可能带来什么样的地缘政治影响呢?
俄美走近,将导致俄美在国际舞台上的对抗将逐渐被合作所替代。这种替代将主要表现在俄罗斯与周边国家(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和现在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国)的关系上。在与这些国家的关系上,俄罗斯曾经以出兵和武装冲突为唯一的解决形式,但现在将被“人道主义援助”等方式所替代。同时,俄罗斯周边国家长期以参加欧盟和部署防卫导弹等,来保持和俄罗斯的对抗,这一情况将大大缓解。
俄美走近还将导致世界另一个极———“俄罗斯极”出现。苏联解体后消失的“苏联极”将在某种程度上以俄罗斯的形式而重现于世。尽管俄美的力量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还不能达到平衡的状态,但美俄两极毕竟会成为现实。俄美两极必然是对多极世界的对立,也必将影响和阻挠多极世界的建立。
俄美走近还会导致美国势力在中亚国家扩展和增强。因此,中亚国家对美国的依赖和对俄罗斯的离心都将同期发展,并最终影响和深化各种势力在中亚地区的争夺。中亚地区本来就是恐怖主义滋生、发展、逃逸和隐匿的最佳场所,如此发展,各国反恐形势将更为严峻。中亚各国和中国的各种往来也会因此受到深刻的影响,中亚各国和中国的边界将会变成一条不安全的边界。
当然,最后还有一点要提的是,俄美大幅度地走近和深层次地改善关系必将影响俄中的战略伙伴协作关系。而这一点,不仅对中俄两国,而且对中亚地区、整个世界都将产生难以预测的不良后果。
面对这种形势,中国首先要强化中俄双方已经存在并顺利进行的对话机制,不仅要进行正常的政府间、元首间的定期对话,而且有必要强化就紧急事件、危机状态进行的非常规对话,并且把这种对话形成为一种随时可启动的机制。大力宣传、维护和强化俄中战略伙伴协作关系,使这种经过十几年风雨的关系日久弥新,以确保中国的民族和国家利益不在俄美接近的过程中受到损伤。
其次,要强化一种“干预”意识。这里的“干预”不是指干预他国内政、插手他国事务、将他国置于自己的麾下,而是指要对他国、他地区的紧急问题、危机事件迅速作出反应和判断,要采取必要的应急行动和进一步的防患于未然的措施。
第三,要强化“上合组织”的作用,让反恐和经济协作等多管齐下,让中国在中亚地区的局势稳定和经济发展中发挥的作用,进而保证中国与中亚有关国家有一条安全、稳定的边界。
当然,上面所说只不过是对目前俄美走近的一种可能性的前景预测。这只是种战略上的预测,而不是俄美实际上已经走近到我们所不愿见到的那个样子。就目前而言,俄美走近与其说是战略上的转向,不如说是策略上的改变,这种策略改变既取决于俄罗斯国家的国内外发展情况、国家实际力量的变化,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或许取决于执政者中强硬派势力的某种弱化以及温和派势力的某种强化。
不管是从传统看,还是从俄罗斯执政者的决策看,俄美走近事实上难以走到完全解冻甚至达到亲善的状态。原因似乎并不很复杂:俄罗斯不可能最终完全放弃在中亚地区的利益,而俄美接近的前景就是俄罗斯将逐渐丧失在中亚地区的利益。同时,俄罗斯不可能放弃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国家,也不可能舍弃“上合组织”,否则它将失去防范西方和“反恐”双重屏障。另外,俄罗斯不可能完全放弃俄中战略伙伴协作关系,因为俄罗斯深知,正是这种关系保证了它对美国、欧盟的有效对抗,也正是这种关系令两国得以互惠受益。
▲(闻一 作者是中国社科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