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内,受人尊敬,八小时外,醉生梦死”,一位高级法院院长对于某些官员的描画,又一次激起舆论之间、网络之上对于官员生活作风的热议,于是一片忠告,规劝官员管住自己的“八小时外”,于是众口一词,呼吁领导机关“盯住”干部的“八小时外”。
现在有些官员,“八小时外”确实很成问题。天天杯觞, 终日沉醉于酒席饭桌有之,夜夜笙歌,乐此不疲于歌厅舞榭的也有之。所以“八小时外”,成了人们“盯住”的焦点。为了这个“八小时外”,有些“领导机关”,也是动足了脑筋的,有天天下班之后,以短信群发,告诫官员清静寡欲的,也有派纪委到娱乐场所的停车场上抄车牌的,总之妙计迭出,然而收效甚微。
这个收效甚微,就在于没有看出官员“八小时外”的问题,其实出在“八小时内”,所以总是只能治标,不及其本。比如有些官员 “八小时外”的“醉生梦死”,都是有一个规律的,那便是从不“自费”,一概有人“埋单”。他们的“醉”“梦”挥霍,都是有一只“皮夹子”的。这些“皮夹子”,或为当前生意、发包贷款、承揽签字,于是急求近功,以“安排”官员“潇洒”来打通关节,或为长远利益,结交权势、官商合一,于是疏通“感情”,以声色犬马来长线投资。他们的心智十分清楚,看中的就是“八小时内”的权,他们的钱一分也不会落个虚空,只是一种变相的权钱交易。就拿蔡志强这个贪吏来说,你看,他当区长时,陪他“打牌”的老板络绎不绝,场场牌桌要输给他万金几万金。但是他调了个“闲职”,不当区长了,半年多之内,居然没一个陪他“打牌”。什么道理呢?因为他没权了,再也不能给你发包免税批贷款了,于是“八小时外”,只好形影相吊。这个“细节”,其实一点也不“细”,多么形象地说明了“八小时”内外的关系。
一点也无疑义,官员“八小时外”的“醉生梦死”,根子在于他们“八小时内”的权力滥用。只要存在着一些官员“八小时内”、行权之时的一手遮天、一言乾坤,就一定要有“八小时外”的“醉生梦死”。这就叫做“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产生腐败”。只要“搞定”一人,就可以万事皆通,只要疏通一官,就可以一路绿灯,这种“八小时内”的体制弊病存在一天,某些官员的“八小时外”就必定出“问题”。
在一些发达国家,官员“八小时外”的“问题”比较少。什么原因呢?固然有官员不得去某些场所的严厉规定,固然有新闻舆论的处处监督,但其中一条基本的原因,则是那里的官员权柄分散,制约很大,谁也不能一锤定音,谁也难以一手遮天,“八小时内”的权力很“小”,你“搞定”他也没用,所以很少有人给他“安排”、给他“埋单”的。西方的月亮并不那么圆,但他们在长期的政治发展中从权力制衡这个根子上防范官员腐败,却值得我们思考。
我们看问题,要看得深一些,还是要从根子上观察原因。比如官员的“多如牛毛”,前段有“29个副秘书长”的奇谈,近几日又出来一个县政府办公室配了28个秘书的新闻,如果我们只是从官员的多少来呼吁缩编裁员定职数,而看不到那是体制改革的问题,机构臃肿是政府“权力过于集中”,管了过多“不该管、管不好”的事儿的必然弊病,那我们永远只能在“惊呼”和“怒斥”中往复回荡。“八小时外”的“问题”也一样,如若我们只是“盯住”官员的“下班以后”,而忘记了他们的权力运行状态,“八小时内”的弊病不除,“八小时外”的“醉生梦死”又何以根除?
这一条思想方法或曰认识论,岂止是说一个 “八小时”的内与外?(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