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奥巴马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

    现任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将于1月31日任期届满。本来，伯南克连任毫无悬念，因为这一职务在美国历史上大都能够实现连任，况且奥巴马总统去年已经提名伯南克连任。问题在于，伯南克任内，美国爆发了金融危机并蔓延全球，虽然其前任格林斯帕被舆论指斥为罪魁祸首，但伯南克也难逃预见不明之责。

    危机爆发后，伯南克力主实行宽容的货币政策，采取以“直升机撒钱”的方式拯救华尔街各大投资银行，挹注额度高达7000亿美元。这一举措，遏止了美国金融危机的涟漪效应，阻住了美国经济下滑趋势，复苏迹象开始呈现。客观评论，从目前看来，伯南克功大于过。否则，伯南克不会被《时代》周刊评为2009年度“最具影响力的人物”。

    不过，正如伯南克的功过相伴一样，美国经济也存在着复苏趋势和高失业率相伴的双重属性。在此情势下，伯南克的去与留明显存在着保与弃的博弈。

    白宫为了在后金融危机时代保持美国货币金融政策的稳定性，是力保伯南克的政治主力。参院内部民主、共和两党的重量级人物也都对伯南克表达了信心。参院民主党领袖里德希望本周内对伯南克是否连任予以表决，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则预计伯南克将实现连任。在白宫支持、参院两党重量级人物的力顶下，实际表决时赢得超过半数的51位议员支持并非难事。此外，美国“股神”巴菲特力挺伯南克，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强调，如果伯南克不能连任，他将抛出股票。这一表态，意味着资本市场的支持。

    更重要的是，在伯南克连任情况不明的情势下，美国股市在上周应声而落，大跌三日，跌幅为10个月来最大。美国股市的条件反射，凸显美国经济对伯南克宽松货币政策的高度依赖性，也反证当前美国资本市场离不开伯南克这个政策设计者。可以说，是伯南克大把撒钱拯救了濒临崩溃的华尔街体系，真正实现复苏的是华尔街金融大佬，这帮大佬又重新成为引领美国经济的主要动力。这意味两层含义，一是投桃报李也罢，贪婪自私也好，华尔街绝对不会放弃伯南克；二是美国经济被华尔街绑架，为美国经济服务的美国政治也不得不为伯南克“背书”。对此，伯南克说得很直白：“除非金融及银行恢复稳定，否则经济不会复苏。”

   这正是美国政治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交汇融合的独特性。华尔街作为美式资本主义的象征，战后已经深度涵化为经济和政治意识形态的符号。正因为如此，亚洲金融危机时，美国才会不遗余力地向亚洲各国推展华尔街模式。即使是在金融危机后，美国也是对华尔街体系大力拯救。在三次G20全球峰会，美国绝口不提自身的金融监管弊端，也致使全球各国都被迫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

    因此，除非美国颠覆华尔街模式，否则，伯南克连任就无悬念。

    但是，经过这场危机，美国国内终究有了一些明白人，他们是窥破皇帝新装幻景的那批人。目前参院内反对伯南克连任的16名两党议员都认为，伯南克开出的金融危机疗治药方过于偏袒华尔街投行，根本没有顾及美国民生。因此希望下届美联储主席代表普通民众的利益，不再支援华尔街。

    这些国会议员的“呛声”是有缘由的。因为除了雷曼兄弟以外，其他瓜分了7000亿美元资金的华尔街投行都纷纷活了起来。但是，这些恢复元气的华尔街金融大佬，并未改掉贪婪习气，故态复萌，大肆发放红包。据美国“劳工联合会－产业工会联合会”预计，华尔街准备派发的红包高达1500亿美元。可以说，活下来的华尔街投行比以前更强大，也比以前更贪婪。另一方面，美国实体经济所得贷款大幅降低。去年10月以来，美国工商贷款已经锐减17%，美国失业率维持在10%的高位，有报道称要使这一数据回落至8%还要数年时间。这表明，美国经济所谓的复苏并未惠及民生。

    在美国中期选举年，凝聚底层民意和为工商企业呐喊，自然少不了两党议员的响应。把伯南克当做靶子，也就自然而然了。就是奥巴马总统，为了保住在两院的多数地位，提振起萎靡不振的支持率，也频频斥责华尔街“荒谬”和“令人不快”，并决定在未来10年间向华尔街征收高达900亿美元的金融危机责任费并对银行的业务范围和规模进行严格限制等等。

    可见，从白宫到国会再到舆论和民间，不仅华尔街的道德形象不复存在，其多年来倨傲生存的模式也可能遭遇制度化的约束。但这是远景和愿景，美国经济当前依然要靠资本流动提供动力。其实，华尔街早已绑架了华盛顿，因此，不仅反对伯南克的声音孱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人们甚至还可以质问，美国总统到底是谁？　（张敬伟 作者知名媒体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