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沦陷后,成立于1935年的中央信托局(国民政府金融体系重要机构之一,专门为政府办理信托保险与官方采购等业务)部分人员撤往汉口、重庆,总局机关则迁往香港,在汇丰银行大楼租了20间办公室。其时,除局长叶琢堂到港外,还有国民政府驻港外交代表俞鸿钧以中央信托局常务理事身份兼视该局重要事务。
宋霭龄与孔令侃的“母子店”
因中央信托局是孔祥熙任财政部长时的下属机构,故宋霭龄长期以来对中信局大小事务颇多染指,最终索性让孔祥熙以中央信托局理事长的身份,手令其大少爷、宋美龄的外甥孔令侃为中央信托局常务理事,直接掌握业务与用人大权。
中央信托局迁港后,宋霭龄亦随之抵港。她决定将孔令侃从重庆调来香港,以便让他在远离重庆的情况下,利用中国驻港机构群龙无首的局面独立工作,为日后能在政治上进一步窜升积累政治资本。
孔令侃到任后,自恃是中国第一豪门的阔少爷,大权独揽,独断专行。不但中央信托局的大小事务全凭孔令侃圈点裁决,就是中央银行、交通银行的驻港业务他也要插手过问。对此,叶琢堂、俞鸿钧等均显得谨小慎微。当时中信局的主要业务是办理保险、有奖储蓄、信托、购料、运输等。这些都是抗战时期黑幕重重的领域,最终都成了孔家侵吞国家资财的主要渠道。
中央信托局在香港除了以上公开的一些业务外,还有一条秘密战线,即与德国的特殊贸易。当时因抗战需要,国内急需购买大量军火,孔令侃遂通过孔祥熙、宋霭龄向蒋介石申请办理购买军火业务。
德国是战前中国主要军火供应国,这条渠道在抗战爆发后依然存在。但受制于英美方面的压力,中德军火贸易不便公开进行,却仍在暗中交易。另外,当时德国几家大商行急欲在中国日军占领地收购土产或其他物资运往德国,以抵充贷款。于是孔令侃在宋霭龄支持下,于中央信托局设专门机构,在内地代德国洋行收购桐油、猪鬃、矿砂、药材、蛋品等战争控制物资,从中牟利。因为这些贸易活动均要避讳英美和日本,所以搞得非常神秘,鲜为人知。中央信托局也因此成了宋霭龄与孔令侃在香港的“母子店”。
“黑户口”秘密电台
由于中央信托局业务的特殊性和秘密性,故其在香港设有秘密电台。
1939年夏,美国政府为了限制中国国外资金转移,决定冻结中国私人账户在美国的存款。当时这一决定由美国驻重庆代表福克斯向孔祥熙秘密传达。孔祥熙闻知后,随即利用时间差,与宋霭龄、孔令侃控制的秘密电台联系,通告了这一秘密情况。随后双方电台即为采取对策而频繁联系。
当日下午,宋霭龄在香港半山公馆召见亲信赵季言,指令他明天即飞往美国把孔家在美国的存款全部化名转移。赵季言不辱使命,赴美将事情全部办妥。
第二天,重庆正式公布中国私人账户在美国被冻结的情况,外汇市场大为波动。有些银行措手不及,严重影响资金周转。就连上海商业银行总经理陈光甫也因未及所闻,致其在美存款400万美金也被冻结。孔家由此全面掌握了中国外汇管理的大权,一些有外汇存款的商业银行,不得不俯首听命于他。
这部电台,几乎每天都与重庆孔院长官邸秘书处直接联络,除了随时报告香港及国外外汇、金银、公债证券、美国股票行情以外,也搜集香港重要人物的生活言行、香港媒体的重要新闻和相关消息。当时有数名报务人员译成专用密码昼夜拍发。
当时国内机构被允许在港设立电台的仅有3家,即:代表国民党财政当局的中央银行,其电台设在罗湖深圳边界;军统所辖西南运输处,因其与英国情报机关有直接联系,故其电台被允许设在香港西环海岛上;其他一些机关、银行与国内电报联系,则通过交通银行在香港公开设立对外营业的中国电报局的电台拍发,自然其保密性能就谈不上了。
孔令侃这部秘密电台属于私自设立,并未得到港英当局的许可,属典型的“黑户口”。但“黑户口”的电台却成了香港与重庆的热线。它一方面反映了孔大少爷的张扬个性,对港英当局并不买账;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宋霭龄、孔令侃为发战争财而不计后果,铤而走险。然而好景不长,正是这部电台给孔令侃带来天降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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