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晨，上海某电台主持人晓君和小畅在播放音乐间隙，用上海话聊天逗听众。一名听众给节目热线发了一条短信：“求你们不要说上海话了，我讨厌你们上海人！”晓君在节目中语调认真地说：“……这位听众，请你以一种‘团成一个团’的姿势，然后，慢慢地比较圆润的方式，离开这座让你讨厌的城市，或者讨厌的人的周 围。”（12月25日《东方早报》）

主持人没有耐心回答听众，却这么有耐心地骂人、嘲弄，着实让人叹为观止。此事曝光后，立即引来一片责骂自在情理之中。至于这是不是“滚开”的意思，许多人似乎也并不确定，所以他们诚恳地求教主持人晓君，希望他能亲自示范一下什么是“团成一团，圆润离开”。

两位主持人在麦克风前谈笑风生，不过是合着伙儿谩骂一位没有还嘴之力的听众，这样的情形，在国内已算是很罕见的了。事实上，当我听完所有录音，发现紧接下来的一些谈话内容其恶劣程度也并不比“团成一团，圆润离开”逊色多少。

依旧是这位男主持人，在嘲弄得差不多后直指自己对“教育这种素质不高的人”（即发短信的那位听众）没什么兴趣；另一方面他又断言，如果这位听众跑去劝架，“也会被人打得狗血淋头的”。言下之意，这位听众十分遭人恨。如此措辞，难免让人联想，倘使这位听众被这位主持人遇着，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后者拳打脚踢，弄个“狗血淋头”呢？毕竟，从话语暴力到街头暴力，其所遵循的逻辑是一样的。

近二十年来，上海可谓阅尽中国的繁华，其物质上的成长，令许多城市羡慕。有人说，两位电台主持人破坏了上海形象。回想自己看过的一些新闻，这些年来，上海的形象确实是被一些人败坏得可以。开辆私家车上街，要警惕中了“钓鱼执法”者的埋伏；穿个睡衣出门，也有人来管你，因为你影响了上海的城市形象；坐上海的飞机有时也会提心吊胆———经验告诉你，有的飞机可能会因为飞行员罢工而从半空中折回……而现在，又有这样的电台主持人，毫不知耻地叫一位不喜欢上海话的听众“团成一团，圆润离开”。显然，其所暴露的首先不是上海人是否“排外”的问题，而是这位主持人缺少最基本的教养或职业素养。当然，我也知道，绝大多数上海人是好的，几个人不能代表所有上海人。

至于两位主持人谈到的另一些观点，同样逻辑不通。比如，那位声称外地人到上海只有“赚钱一个目的”的女主持人说，“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他一边说讨厌，为什么一边还要待在这里。”其实，即使讨厌上海，也是有权利在上海生活。毕竟，一个人愿意待在哪里，在哪里生活，完全是个人自由。主持人再有话语权，再自以为是，也不能代表上海对其进行驱逐。

任何市民对自己所生活的城市有批评的权利，更不应该因为这种批评而遭受侮辱。许多人不约而同地看到，两位上海主持人在此谈话节目中滥用了话语权，构成了话语暴力。承认这一点，就不难理解，占据两位主持人内心的已不是一种简单的排外情绪。其所要求“团成一团，圆润离开”的，不是一位外来者，而是一位批评者。简单说，两位上海主持人是在让批评者滚开，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秦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