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 荻

　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败退蜗居在海岛台湾的国民党蒋介石集团不甘心失败，不断派遣特务潜入大陆，进行爆炸、袭击等阴谋破坏活动，甚至窥测时机，采取各种极其卑劣的手段谋杀新中国党、政、军领导人。其中，中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中共中央华南分局第一书记、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兼广州市市长、广东军区（后华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叶剑英就是特务重点谋杀的对象之一。由于广东公安部门和广大人民群众密切协作，最后国民党特务均以失败而告终。

一、侦破广州市军管会和广东省政府爆炸案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后，龟缩在台湾的国民党蒋介石集团认为反攻的时机已到，便加紧向大陆派遣间谍特务。有空投的，有从海上偷渡的，还有从边境潜入的，并以“杀死一名部长，奖励十条黄金”为诱饵，使一批亡命之徒铤而走险，把暗杀目标盯在一些高级干部和重要民主人士身上。当罗瑞卿向毛泽东汇报这些情况时，毛泽东饶有风趣地说：“他们很不简单嘛！海、陆、空都出动了。这就叫做‘海里爬上来，陆地钻出来，空中掉下来’。不过，他们折腾的再凶，怕是在罗长子面前也讨不了好处呢！”罗瑞卿身材高大，在党内以“罗长子”绰号著称。

　毛泽东说得很轻松，罗瑞卿却不敢掉以轻心，立即从全国抽调精兵强将，投入这一斗争。他反复地强调：“必须大力加强侦察工作，加强秘密地打入敌人内部的工作。”“应在我们可靠骨干指挥之下，以能否发现、接近敌人并与敌人战斗的作用为主要标准”。①

　在广东，国民党特务机关除在解放前夕安排了一大批特务潜伏，制定了“应变计划”，准备对广东进行捣乱和破坏外，他们还以毗邻广东的香港、澳门为基地，在美、英、法、葡等国的支持下，有组织地将流散在港澳的散匪特务派往内地，有时一天就派回400多人。②他们与潜伏内地的特务组织相结合，进行盗窃、抢劫、杀人、煽动暴乱等破坏活动。1950年上半年，全省发生反革命暴乱、袭击、爆炸等事件340多起。6月朝鲜战争爆发后，匪特活动更为猖獗。美蒋特务机关采取偷袭、潜渡或空降等方式，大量派遣特务潜入广东。仅7月份，全省便发现派遣特务350名。③

　在广州的一伙国民党特务按照台湾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下达了的密令，很快便将谋杀叶剑英的阴谋付诸行动。1950年5月31日晚上9时，位于中华北路的广州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今解放北路迎宾馆）正在举行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四十军、四十三军解放海南岛凯旋的宴会。正当叶剑英频频举杯向得胜归来的将军们敬酒的时候，宾馆院内突然响起了“轰”的一声猛烈爆炸声，热烈庆功的气氛顿时被打断。原来，国民党潜伏特务从北围墙外将一枚自制罐头炸弹扔进院内爆炸，引起了一阵骚动④。6月20日晚，特务分子又在省政府围墙内引爆一个自制罐头炸弹。这两起爆炸事件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特务的攻击矛头明显是对着省、市领导人，特别是针对华南地区军政机关第一把手叶剑英的。还有一次，叶剑英外出开会乘车返回住所途中，藏在一辆停在叉路口的卡车中的特务向叶剑英开枪行刺。由于司机的机智躲避，叶剑英幸未受伤，但座车被击中。不久，广州市公安部门获得国民党特务当局在香港成立行动小组，训练特务，伺机潜入广州刺杀叶剑英的情报，立即向华南分局和党中央作了汇报。①这三起爆炸和枪杀案件接连发生后，广州市公安局相当重视，立即派遣治安处处长苏青和侦察员张强赶赴现场勘察，认定爆炸案件均由同一伙案犯所为。市公安局迅速组织力量广泛侦查，发现市军管会斜对面小巷里一栋两层的楼房顶上竖有电台用的天线。市公安局通过这一线索进行深入侦察，证实两起爆炸案件都是台湾国民党特务机关“内调局”潜伏在广州的特务组织“华南办事处”杨山站第四组组长兼“广东三角洲反共救国军自卫军第九独立支队”上校支队长陈正（化名戴天仇）一伙干的。6月23日，市公安局一举破获这一特务组织，逮捕主犯陈正、支队副吴棠（又名吴福荫）等武装行动特务23名，缴获电台一部、长短枪6支和自制炸弹等一批。②从8月4日起，陈正、冯启凌、吴棠等15名首恶分子先后被广州市人民法院处决。③

二、伶仃洋上智擒特务头目赵一帆

　台湾国民党特务机关并不善罢甘休，继续指使派遣特务潜入大陆。据统计，从广东解放至1951年夏，国民党先后派遣了5300多名匪特从港澳潜入内地，进行阴谋破坏活动。广东既是沿海地区又与香港、澳门山水相连，广东省和广州市的公安机关对敌特活动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1952年3月间，广州市公安局连续截获台湾“保密局”指令电报：“在港之特务速刺探广东省和广州市首脑人物行踪……”

　4月，我公安机关又接到一份绝密情报：“台湾‘保密局’命令在港特务机关，务必速派员赴广州实施既定暗杀计划……”。

　这时，台湾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指示在华南活动的军统特务杀手赵一帆，密谋策划暗杀叶剑英。赵一帆是国民党“保密局”四邑（新会、台山、开平、恩平四县简称四邑——作者注）情报站少将站长，他的叔叔赵其休则是“四邑反共救国军司令”。保密局四邑站谋杀叶剑英的罪恶阴谋还在筹划阶段，便引起了中国最高层领导人的关注。6月中旬，北京、广州间特急电波飞传。6月17日，公安部部长罗瑞卿、副部长陈龙将他们获悉的情报以加急电报报告毛泽东主席、中共中央：

“AAAA

主席、中央

保密局行动处于6月11日指示四邑站赵一帆谋杀叶剑英同志……

金海、银河号电船为其联络船只……

罗瑞卿、陈龙6月17日。”④

翌日，罗瑞卿又以加急形式将此情报转告中南局公安部长杨奇清和叶剑英：

“AAAA

中南公安部杨（奇清）部长并转叶剑英同志：

据确悉匪保密局密谋刺杀叶剑英同志，详情我们已告广东，并正计划破案，希在武汉沿途特别注意剑英同志的安全。

罗瑞卿6月18日。”⑤

此事惊动了中南海。6月19日，正在为土地改革运动和抗美援朝而废寝忘食的毛泽东在颐年堂刚刚送走两位约见的民主人士，机要秘书匆匆赶来，把罗瑞卿和陈龙发来的写着四个“A”的电报递给了他。毛泽东阅完公安部的电报?，对叶剑英和华南分局其他领导人的安全极为关心。他一面指示公安部门加紧采取反特措施，一面口授电报嘱咐叶剑英注意安全。于是，一串密码电波急速飞出北京，飞越万水千山，先后抵达广州和武汉：

“AAAA

华南局及叶剑英，并告子恢同志：

（一）用一切可能的力量迅速侦破四邑特别站及行动队，务必彻底肃清。

（二）……

（三）剑英同志行动要特别小心谨慎，不可靠和不必要的群众集会不要去参加。

此外要加强警卫。

　 毛泽东6月19日。”①

　叶剑英深深感谢党中央、毛泽东的关怀。回电说，我及分局同志，应遵来示，提高警惕，加强保卫，免遭暗算，同时加强侦察破案，镇压敌之阴谋。尽管敌人阴谋行刺，叶剑英仍一如既往地开展各项工作。②

　得知毛泽东主席给华南分局发出了要迅速破案的电报指示，公安部副部长陈龙感到坐立不安。陈龙是中共隐蔽战线的一位卓越指挥员，在党内有“护驾赵子龙”之称。由于长年在隐蔽战线上工作，所以其名字鲜为人知。1945年8月，毛泽东赴重庆谈判时，在中共党内有摄影家之称的童小鹏所拍下的登机前合影照片中，有两位特别的随员，一位是胡乔木，另一位就是担任“护驾”之责的陈龙。当时，陪都重庆是蒋介石的统治中心，是国民党特务横行的天下，如何保证毛泽东主席的人身安全，成为全党最关心的头等大事。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选派一名忠诚、勇敢、富有牺牲精神的人，形影不离的跟随着毛泽东，直到保证他平安归来。谁最适合承担这个复杂而又艰巨的任务呢？毛泽东看中了中央社会部第三室主任陈龙。社会部部长康生和副部长李克农立即将陈龙找来，向他当面交代了这项在党的保卫工作史上最重大的任务。按他们的吩咐，陈龙将化名为陈振东，以主席秘书的身份，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全面负责毛泽东人身安全的保卫工作。周恩来对陈龙说：“主席的安全全交给你了”。③

　得悉毛泽东关于迅速侦破赵一帆案件的指示之后，陈龙深感肩上责任重大，对这样重大的案件，他本应亲自出马，去广东进行调查研究，然后制定具体破案计划。可是，他的心脏却频频发出警告，连走路都感到吃力，更不要说离开北京去广州了。无奈，只得选派政保局一处处长李广祥去广州指挥。6月21日下午，经与凌云局长研究，他用电话把政保局一处处长李广祥叫到了办公室，决定派他去广州指挥。④

　李广祥行前，陈龙向他详细说明了自己对案件的看法。他认为，对类似这样的案件，必须不遗余力速侦速破，必要时可以动用一切手段，甚至调动军队。为了使广东省公安厅和各侦察情报部门统一认识，他把一封长达千余字的亲笔信，给李广祥带去，转交给广东省公安厅寇庆延、薛焰、刘坚夫等人。

　李广祥肩负重托，离北京南下，到达广州后，便把广东地方、军队的侦察和情报机关负责人召集到一起，首先传阅了陈龙副部长的亲笔信，然后告诉大家，这是毛主席批示的案子，一定要办好，并要求大家全力合作，尽快抓到赵一帆。李广祥还从广东公安部门得知，国民党特务机关保密局至少向下属五个特务组织下达了谋杀叶剑英的命令。看来，在广州将有一场大战。

　赵一帆和赵其休这两个靠反共起家的老牌特务，在九龙架设了电台，向保密局谎报已进入珠江三角洲新会、江门一带。实际上却秘密藏身香港，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更有甚者，他们还编造说，已经发明爆炸灯泡。只要一通电，灯泡就会爆炸，全屋的人都会炸死。此外还有什么“定时毒药”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亦真亦假的情况，使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为了抓住这个行动特务，广东省公安厅派出了大批干警在新会、江门一带搜索。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珠江三角洲，也没有发现有任何潜伏电台的踪迹。经过分析，他们一致认定敌人可能是搞的一种骗术。但是已经耗掉了一个月的时间。

　7月中旬，赵一帆又向台湾报告称，他已获得叶剑英在广州的准确地址、汽车车牌号码和每天乘车去省府上下班的时间。国民党保密局二处接到报告后，立即电示四邑站广州行动组：“‘八一’即到，为振奋大陆民心，以正国际视听起见，特务行动组策划缜密部署，在广州‘八一’纪念会场进行爆炸工作……一俟完成，决予优奖。”

　同日，保密局二处又电告四邑站：“关于进行部署制裁叶剑英之办理计划如何？请切实遵照前电办理。”

　在“八一”建军节将近时候，接连截获这样的情报，专案人员无不紧张万分。他们经过再三考虑，建议广州市政府取消在“八一”广场的集会活动，以保证叶剑英等党军政领导人和集会军民的人身安全。

　8月1日这天一清早，近百名侦察员化装成各行各业的游人，在广场四周分兵把守，交通路口、制高点也都设了便衣岗哨。李广祥和广东省公安厅长寇庆延等人把指挥部设在离广场最近的一栋灰楼中。从这栋灰楼的窗口可以看到整个广场。天刚亮，他们就坐在这里，按分按秒地数钟点，好容易熬到半夜，直至翌日天亮，整个广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才鸣金收兵。①

　同日，公安部长罗瑞卿致电给周恩来总理并报毛泽东主席、党中央：遵照主席“彻底侦破四邑特别站，确保剑英同志安全”的指示，派人对四邑站进行了侦察，查清了四邑站机关及主要人物情况，并对叶剑英采取了保卫措施。8月2日，中央致电罗瑞卿并告中南局、华南分局：同意罗瑞卿8月1日报告的对四邑特别站和叶剑英保卫问题所采取的措施的方针和步骤。②

　李广祥觉得这样兴师动众进行侦破总不是个办法，下一步究竟怎么搞？带着这个疑问他回到了北京。陈龙听取了李广祥的全面汇报后，好久没有说话。根据李广祥的汇报，陈龙觉得假如能肯定赵一帆没有在大陆，就应当把侦察的矛头伸向香港、九龙和澳门，到那些地区去寻找赵一帆的踪迹。在这一点上李广祥已经作了部署——广东省公安厅侦察科长刘毖指挥的情报人员，一直在港澳地区进行搜寻。

　陈龙认为，对付赵一帆这样的老牌特务，人少了不行，耍舍得花本钱，下力气。陈龙明确指示?李广祥：“一旦出现了赵一帆的踪迹，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抓过来。给那些企图搞暗杀的家伙们一点颜色看看，不然，我们就会越走越被动。”

　李广祥带着陈龙的指示，又返回广州，向广东省公安厅和各情报侦察部门的负责人作了传达，要求他们把搜寻赵一帆踪迹的重心迅速移到港澳地区。各情报侦察部门迅速行动，纷纷派人进入香港、澳门。

　赵一帆是个老牌特务，生性狡猾，由于他谎骗保密局说他已经进入大陆潜伏，而他在香港的藏身之地就得保守秘密，他不仅怕大陆的安全机关发现他的踪迹，也怕被保密局的人发现他的踪迹，所以一直龟缩老巢里，很少出外抛头露面。他在窥测时机，企图先到澳门，再潜入广州，以完成主子交给的使命。

　二十多天过去了，我方公安部门派到港澳两地的人都没有获得有关赵一帆的准确消息。转眼已是9月。对于公安机关来说，国庆，又是一个必须高度警惕的日子。公安部连续电询案件进展情况。毛泽东、周恩来几次过问案情。这样一来，上级在无形中就给立案侦察工作划定了一个时间表，在国庆节前必须抓到赵一帆，以防他在国庆期间制造事端。

　为此，李广祥处长几次召开会议，研究案情，催促各有关方面尽力找到线索，以便向中央复命。

　9月24日中午，刘毖科长忽然接到香港拍来的一份加急电报：赵一帆将于24晚11时乘香港“德兴号”商轮去澳门。电报还提供了船舱的座号。

　总算搜寻到了这条恶狼的踪迹，此时离“德兴号”启航仅剩下12个小时。刘毖马上去查看地图。从香港到澳门要经过公海伶仃洋，而广州到公海即使乘快艇加速航行，至少也得10个小时。如能在晚上11点钟之前赶到公海，截住“德兴号”商轮，便有可能抓到赵一帆。

　机不可失，事不宜迟。刘毖忙带五名侦票员驱车赶赴南海舰队，要求派快艇赶赴公海。南海舰队领导当即决定，派出三艘快艇和一艘三百吨位的扫雷艇，交刘毖指挥。刘毖等人登上扫雷艇, 四艘艇一齐出发, 劈波斩浪, 直奔珠江口过了虎门，到达大、小伶仃。此时, 天色已黑, 加之海面风急浪高, 不惯乘船的刘毖和侦察员纷纷呕吐, 但他们依然不顾一切地要求加快航速。他们晓得，若不能在11 点钟以前赶到, 就将前功尽弃。快艇航速为每小时11 海里, 要到达距离30 多海里的预伏海面, 不得不超速行驶。经过近十个小时的超速航行, 总算赶在“德兴号”商轮到来之前,在通往澳门的海面上设下了埋伏圈。战士们关灯、隐蔽，静静地守候“猎物”……

　海上天低云暗，波涛汹涌。当 “德兴”轮在远处地平线上露出它的庞大身影时，侦察员们兴奋得跳了起来。好险！再晚30钟就错过战机了。看到“德兴”轮渐渐驶近，刘毖命令三艘快艇一字排开，拦住去路，并按国际惯例连续三次发出要“德兴”轮停驶接受检查的信号。

　不料，“德兴”轮竟置舰艇发出的信号于不顾，一路气势汹汹冲撞而来。看来再发信号让它停驶并接受检查，它也不会听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开炮警告。可是一旦开炮拦劫，就有可能引起国际争端。不仅如此，一旦开炮拦住客轮，要抓住赵一帆，也还好说，万一抓不到，那问题就大了。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这艘庞然大物就要冲过防线, 两方相距不到100 米了。也就在这一刹间，刘毖当机立断，果断地下达了“开炮警告”的命令，扫雷艇立即开了三炮。炮声响过，“德兴”轮仍未减速，继续往前冲！

“妈的！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刘毖骂了一句。此刻，他眼前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拦住这条船，抓住赵一帆！他向侦察员交代任务时，就不止一次地说过：“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保证叶剑英同志的安全！”这句话,现在要由他自己来兑现了！刘毖又一次下令：开炮！打船尾！

　“德兴”轮共载有2000名乘客，是一艘名副其实的巨轮。在机关炮的警告下，立刻老实了，“德兴”轮不得不停止前进，船上旅客骚乱起来。?扫雷艇把它逼向万山群岛方向，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华南海军万山独立水警部队（司令部设在唐家湾）。此时, “德兴”轮只能俯首听命, 跟随引航的快艇行驶。为防止意外，我公安快艇一直把“德兴号”逼到垃圾尾（今桂山岛）附近停靠。刘毖率领侦察员们登上“德兴号”。他首先用扩音器向旅客发表讲话，说明检查的目的是为了查找一个伪造人民币扰乱市场和金融的潜逃犯，要旅客配合检查。得知登船的是中国政府的工作人员，乘客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此刻，赵一帆这条狡猾的恶狼确在船上。他看见“德兴”轮闯关未成，便知事态不妙。为了蒙混过关，他当即与同行的人换了衣服，又与邻舱的旅客调换了船票和位置，隐在人群后面静观动静。殊不知，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我方一直跟踪监视着他的情报人员的眼睛。他借侦察员检查旅客的机会，把赵一帆更换衣服和换船舱顶船票的情况报告了刘毖，同时还报告说，赵一帆持有一本假护照，护照上填的名宇叫赵持火。

　刘毖站在扩音器前，让“赵持火”近前答话。赵一帆听到喊“赵持火”的名字，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他知道再也无法躲过去，便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同刘毖一起从广州来的侦察员中有人认识赵一帆。他低头告诉刘毖：“就是他！”刘毖听了侦察员的汇报，即用广播威严地呼喊：“请赵持火到船长室接受询问！”

　这一声呼喊如同晴天霹雳，“赵持火”被吓得两腿如筛糠般地乱抖。但他毕竟是老牌特务，强作镇定站起来，自以为在香港轮船上可以瞒天过海。他自恃是在英国商船上，刘毖等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但当他走进船长室，听刘毖亮出身份说他们系奉广东省公安厅之命，缉拿他回大陆受审，顿时傻了眼。他大声乱嚷道“八辈子清白，没伪造人民币”，像杀猪似的嚎叫呼救、抗议，然后又躺在地上大耍无赖。侦察员见状，火冒三丈，三两下便把他制服，用麻绳捆个结实，将他扛下快艇……

　把赵一帆押到炮艇上，天已经亮了，刘毖命令给“德兴”轮发信号：放行！

　随即刘毖命令舰艇全速返航，三艘快艇在前，一艘扫雷艇在后，排成三一队形，全速返航。远处, 有三艘英国炮舰高速驶来, 天空也出现了几架英国飞机围着垃圾尾岛低空盘旋, 发现“德兴”轮已经驶向公海, 便掉转方向, 少气无力地走了。一起企图暗杀叶剑英的阴谋, 就这样被我方大智大勇的公安战士彻底粉碎了①。

　三、一举破获黄强武特务团伙

　1950年4月间，黄强武特务团伙也躲在广州某个阴暗角落里，磨刀霍霍，企图血溅羊城。某天，一身港客打扮的国民党特务黄强武、钟嘉来到广州市北京路的红棉舞厅惠如楼内，稍过片刻，钟嘉出门又领来了两个广州人：一个叫陈星群，一个叫梁中华。这两个港客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四个不速之客紧紧围坐在一张桌旁，表面上是在“品茶聊天”，实际却在暗中策划如何实施潜入大陆后的一项“使命”——根据台湾“保密局”的命令，暗杀叶剑英。在完成这一“广州暗杀一号目标任务”后，再暗杀中共党政军的其他要人。

　特务们于是四处观察叶剑英活动规律：发现叶剑英凡是去西郊、黄埔等地考察或检查工作，乘坐的都是一艘叫“珠江轮”的机动船；而他宴请宾客总是在定点酒家“西园”举行。据此，他们进一步制定了暗杀行动的细节。嗣后，黄强武匆匆乘火车回香港向国民党特务机关汇报；陈星群则设法接近了珠江轮的驾驶员；暗杀小组的另一名特务郭禄居然通过关系打进了“西园”酒家，当上了厨师。

　而此刻，“百战归来意气雄”的叶剑英，正在为华南大地的治安和建设日夜操劳。

　他仍然和往常一样忙碌地工作，照样乘“珠江轮”外出视察，照样在“西园”酒家宴请宾客，还是那样春风满面，谈笑风生。叶剑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元勋，在党内军内都享有很高的威望。解放后，他主持华南分局、广东省、广州市和广东军区的工作，深得人民群众的拥戴。因此，欲将广州作为打入大陆从事破坏活动的重要门户的美蒋特务，便把叶剑英定为暗杀的第一目标，千方百计除之而后快。①

　回香港汇报的黄强武返回广州后，最后确定了暗杀方案，并在幕后直接指挥。他们的第一个方案是严密监视叶剑英乘坐的“珠江轮”。待此轮启动，特务们将立即登上汽艇尾随，伺机突然靠近“珠江轮”，用事先准备好的手榴弹，将船炸沉；第二个方案是当叶剑英在“西园”酒家宴请宾客时，将毒药投入饭菜之中；与此同时，在座椅下面安放定时炸弹。假如双管齐下仍未得手，埋伏在门外的特务们，就在叶剑英出门时，投掷集束手榴弹。②

　这些特务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时，广州市公安局侦查科已收到了一封匿名揭发检举信，信中举报一德路善庆里13号二楼住户陈星群是潜伏特务，陈家还收藏着一批枪支、手榴弹等武器弹药……。

　而此时黄强武等一伙特务，不但对赵一帆被捕尚一无所知，而且也不知已经被人检举揭发。他们对自己精心炮制的各种暗杀叶剑英的方案十分满意，认为万无一失，只等大功告成之后到香港邀功请赏。没料到就在黄强武回香港汇报暗杀计划的进展情况时，暗杀小组成员之一的钟嘉却因深感解放后的广州同国民党统治时期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人间，再加上他慑于人民民主专政的强大威力，广大人民群众政治觉悟大大提高，生怕暗杀阴谋早晚被发觉而终日心神不安。最后，他终于在一个深夜，悄悄地叫开了广州市公安局侦查科的门，将台湾“保密局”派遣特务来广州暗杀叶剑英等党政要人的阴谋计划全盘托出。

　广州市公安局对钟嘉自首给予肯定，希望他能戴罪立功。于是，钟嘉便按照广州市公安局的安排，继续和特务们同演“暗杀戏”，以配合我公安机关的抓捕行动。广州市公安局的警察则在叶剑英市长的直接指挥下，待时机成熟之时，突然雷霆出击，直捣黄强武、陈星群、梁中华、郭禄等住地，分别将这伙穷凶极恶的特务分子逮捕归案。③

　① 于长治：《共和国的首任公安部长罗瑞卿》，《青少年成长基地》，2000年6月3日。 ② 参见叶剑英传编写组：《叶剑英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5年版，第450页。 ③ 广东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东省志·公安志》，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80页。 ④ 广州市地方志办公室编：《广州近现代大事典》，广州出版社2003年版，第439页。 ① 参见叶剑英传编写组：《叶剑英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5年版，第460～461页。 ② 参见广东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广东省志·公安志》，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81页。 ③ 参见广州市档案馆编：《广州大事记（1949～1994）》，广州出版社1996年版，第18页；广州市地方志办公室编：《广州近现代大事典》，广州出版社2003年版，第439页。 ④ 摘自修来荣著《陈龙传》，群众出版社1995年版，《广州日报》1997年2月23日。 ⑤ 孙洪林、朱东辰、赵世华、谭叔明、王晓明：《深切怀念老首长李广祥（四）》，2006年12月8日。 ① 孙洪林、朱东辰、赵世华、谭叔明、王晓明：《深切怀念老首长李广祥（四）》，2006年12月8日。 ② 叶剑英传编写组：《叶剑英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5年版，第461页。 ③ 摘自修来荣著《陈龙传》，群众出版社1995年版，《广州日报》1997年2月23日。 ④ 《陈龙三次拒调毛泽东身边》，中共山海关区委组织部《山海关党建》2003年6月23日。 ① 孙洪林、朱东辰、赵世华、谭叔明、王晓明：《深切怀念老首长李广祥（四）》，2006年12月8日。 ② 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广东省档案馆等合编《叶剑英与华南分局档案史料》(下册)，第406页。 ① 孙洪林、朱东辰、赵世华、谭叔明、王晓明：《深切怀念老首长李广祥（四）》，2006年12月8日。 ① 刘谊人：《国民党特务谋刺叶剑英始末》，《淇滨晚报》，2001年8月18日。 ② 刘谊人：《国民党特务谋刺叶剑英始末》，《淇滨晚报》，2001年8月18日。 ③ 参见刘谊人：《国民党特务谋刺叶剑英始末》，《淇滨晚报》，2001年8月18日；《侦破蒋介石“天字号”特大特务案》《中国档案报》，2003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