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在国民党军队内的中共党组织,这时在情报传递方面反而具有较突出的作用。如国民党第一一师中的中共党组织,就一直在秘密将该师所获得的各项重大作战行动情报,传送给中共军方。汤恩伯部作战科长刘泉溪经策反,则向中共提供了汤部的军事情报。国民党首都警卫师师长、驻浦口的第九十六军军长等,也都先后为中共提供了包括江阴要塞、沪杭沿线国民党军事部署图等。当然,在整个内战期间,还是有两个极具价值的情报人员需要提到,这就是熊向晖和郭汝瑰了。
熊向晖
熊向晖称得上是典型的情报人员,而他却是周恩来“下闲棋、布冷子”的顺手之作。他打入胡宗南部,还在抗战刚刚开始之际,他当时本是清华大学流亡学生组成的“战地服务团”的成员,恰好赶上胡宗南招收学生,被胡看中,报请周恩来同意后,留在胡部,官至胡宗南的机要秘书。由于抗战期间胡宗南负责包围封锁延安,熊的位置对确保延安中共中央的安全至关重要。但是,由于抗战条件下有种种牵制,胡宗南虽然有过这样那样的计划,却都没有实施,故中共中央基本上没有动用熊。熊最重要的作用,即是前述在1947年春胡宗南受命攻占延安的那一次。原本这个时候胡宗南已经送熊向晖去美国留学,熊早已离开西安,到上海准备动身。因为蒋介石突然决定进攻延安,召胡到南京,高度机密地部署袭击方案。胡宗南为了做得漂亮,鬼使神差般地把熊向晖临时召至南京,要熊帮助准备占领延安后的施政纲领等文件。这样一来,中共中央自然也就预有准备,及时撤退,确保自身的安全。不过,延安占领之后,熊向晖就去了美国,其作用也就不存在了。
郭汝瑰
从这个角度来看,内战爆发后在情报方面对中共军事上帮助最大的,理当是郭汝瑰。郭曾就读于黄埔军校、日本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以代旅长的身份参加过淞沪抗战,以暂五师师长身份参加过第三次长沙会战,并因有勇有谋而被陈诚看中,先后升任第五十四军参谋长、第二十集团军参谋长,乃至于国防部第五厅副厅长、第三厅厅长。但是,郭和熊向晖不同,他并非中共有意安排潜伏的情报人员。郭和后来相当一部分国民党将领一样,是早年加入过共产党,后来脱党的。郭直到1945年抗战结束前,眼见国民党太腐败,相信共产党政治清明,才又萌生“归队”思想,并很快与中共取得联系,进而被安排为中共提供情报。只是,战后初期郭还在军务署任职,1946年9月才进入国防部,任负责编制和训练的第五厅任副厅长,11月26日升任厅长。1947年3月免第五厅厅长职,接任负责作战的第三厅厅长职。但不及两个月即被调任徐州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在此前后差不多一年多与中共失掉联络。因此,除了1947年3~5月间有将近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直接接触到作战计划以外,直到1948年7月7日,郭重新被任命为作战厅厅长一职之前,他并没有能够提供给中共多少特别有战场价值的情报。而即使在郭就任作战厅厅长之后,其情报的战场价值也仍旧有限。这是因为,国民党的军事指挥系统一向重叠交叉,比较混乱。用杜聿明的说法就是,这时的整个战争都是由“蒋介石的个人独裁指挥,不论大小情况的分析、大小部队的调动,都要通过蒋的决定指示。而蒋本人又不能集中精力掌握全盘情况,每日仅凭所谓‘官邸汇报’来决定指挥部署,或凭他本人‘灵机’一动,乱下手谕。因之一切指示到了前方,不是过时失策,即是主观武断。前方部队长不遵从,即有违命之罪;遵从则自投罗网。”因此,除了部队整体部署的大原则之外,国防部作战厅获批的计划与部署,往往并不会严格地落实到战场上去。何况,郭就任作战厅长后4个月,淮海战役,即徐蚌会战很快即告展开,杜聿明等已经开始对郭有所怀疑,不让郭知道自己的作战方案了。12月间,蒋亦不要郭再提供作战意见。如果照郭自己的感觉,实际上从这一年10月以后,他就已经开始受到监视,不得不小心翼翼,注意保护自己。淮海战役刚一结束,他就不得不辞掉作战厅长一职,于2月4日飞赴重庆,去担任七十二军军长了。从上述情况来看,郭在情报上如果起过一些作用的话,也不过是在淮海战役之前的三四个月里,主要是传递出来一些有关辽沈战役的情报。对于淮海战役,无论是从已知中共所得谍报情况,还是从郭当年日记的内容看,都可以看出郭的情报价值不大。甚至,郭本人这时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也很少真会站在中共的角度去设想一切。但即使是辽沈战役期间,由于卫立煌和郑洞国等屡屡抗命不遵,故国防部作战厅的计划亦形同具文,没有多大实际价值。而读郭在淮海战役期间的日记,可以看出郭仍在积极策划有效的进攻和解围计划。其多数难以实现,并非由于郭之计划对国民党不利,多是因为前线指挥官抗不遵行,郭对此亦十分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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